里面有人把门打开,路鹤宁刚一抬头,就撞见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他并不敢对视,立刻鞠躬客气道:“对不起先生,打扰您了……”
包厢里总共四个男人,除去刚刚的这位,其他三个都充耳不闻,各自捏着手里的牌像是三军对战到了紧要关头。路鹤宁顾不得尴尬,悄悄的环视了一周,见茶几前半跪着的两个少爷十分面生,脸上还挂着笑,不像是有事的样子。而游辰则自己跪在了点歌台后面,低着头没动。
唯一让人放心的是他身上的衣服还算齐整,膝盖下还铺了块垫子,看样并没吃什么大亏。
路鹤宁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忙收回视线规规矩矩的站好。
他以为自己做的隐蔽,却不防一举一动都被开门的那位留意了,在他身后笑道:“这个少爷不太懂规矩,老总们都有事,就他吵着要吃要喝。在我们这稍稍惩罚下就算了,要是换成别人,难保不会吃大亏。”
路鹤宁被吓一跳,忙定下心神侧过身堆笑道:“那是那是,多谢各位老总留qíng,事后我们一定严肃处理他。”
对面的人笑着点了点头,眉眼温和地弯了弯。
路鹤宁忍不住心生好感,歉然道:“很抱歉怠慢了诸位,这都是我们的错,对不起。为表示歉意,我们经理特意赠送了一份果盘,稍后就给您送到……”
果盘的费用要从他们的工资里扣,路鹤宁以往宁愿多费些口舌也不会舍得出这个血。这次难得咬牙一次,却不料这人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用了,玩完这局就散了。”
其余三个人闻言都看他,最左边的一个叼着烟,坏笑道:“谁说就散了,我还能大战三百回合呢,谦生你要憋不住了你先去,毕竟在国外捂了两三年,都快锈住了。”
大家哈哈大笑了起来。周谦生被他们打趣一番,指着那人无奈地摇头道:“明明是为你着想,今天是谁说不吃烤串,改、日再说的?你倒好,我厚着脸替你说了,你还得装糊涂。”
他气质儒雅斯文,说这样的内涵段子也带着点可爱的匪气。鹤宁面色微热,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一伙人到这也玩不下去了,最左边那人xing格豪慡,把牌一扔,顺手点了个儿高的那位少爷。他点完后另一个年轻人也兴奋起来,要了并排着的另一个。
房间里一共四个客人,路鹤宁心下犹豫,正准备问是否要带其他少爷过来试房,就听一直背对他而坐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开口问:“谦生,你不挑个?”
周谦生看了路鹤宁一眼,笑道:“还是二哥先来。”他顿了顿,又说:“记得二哥以前常说要养最凶的猫,骑最烈的马,日最野的人……就是不知道这屋里的少爷,有没有二哥能看得上眼的。”
他这话惹得几人又是一顿大笑,连角落里的游辰也忍不住抬眼看了过去。
被叫二哥的人笑声最大,笑完之后却懒洋洋地伸出胳膊,往后一指道:“那我就要他了,门口站着的那个。”
第2章
路鹤宁跟着二哥去买单的时候收获了不少艳羡的目光。
他心里乱糟糟的,忍不住想这有什么好羡慕的,那么多包房里随便哪个人不比眼前这个qiáng,走路晃晃dàngdàng,大摇大摆,跟个bào发户似的,就差多长几条腿横着走了。
他想这些的时候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刚刚周谦生的样子,眉目清俊,气质儒雅,当时他开门的时候,手里还捏着一副眼镜,做工极为细致。
路鹤宁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注意了这么多细节,他觉得自己整晚的注意力还算平均,然而其余三位客人的面容有些模糊,唯独那张笑脸让人印象深刻。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心生懊悔,他并没有出台陪客的打算,只是这个叫二哥的人太过独断霸道,点完他之后都没看他一眼就出去结账了。
路鹤宁站在走廊的拐角处不安地等着,这里是去电梯的必经之路,地方相对隐蔽,在这里拒绝客户的话后者也不至于太难堪。
他想好了,一会儿自己就拿着领班的职位说事,毕竟少爷们挑客是大忌,但领班却多是外聘的,是正当的服务员,还多少沾点管理的意思。路鹤宁平时没少穿着这身衣服受气,但还未享受过什么权力。如今事发突然,他暂且拿这个当护身符来挡挡应该也可以。
路鹤宁给自己打气,把各种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在肚子里过了几遍,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气势不够,于是开肩挺背,把衣服上“领班”的小标牌给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