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峥停下脚步,没有转身,只是微微侧头,吝啬地分给他一瞥余光。江可舟背靠着墙,神色无奈地望向他,眼里没有愤怒或者悲伤,却盛着与那天夜晚如出一辙的平静笑意,还有几分不易觉察的纵容。
“本来想好好给你道个歉,”他貌似遗憾地说,“看来分量不够……”
“没必要。”叶峥生硬地打断他。然而还没等他下一句话送到舌尖,江可舟突然近前,抬手将他按向自己,毫无阻滞地亲了上去。
好在这条走廊比较偏僻,此时没什么人路过,刚才的护士也已经去了别的病房。
这是江可舟第一次主动去亲叶峥,纵然他们对彼此的气息已经足够熟悉,可当江可舟贴上那片有点凉的嘴唇时,一股全然异样的qíng愫突然在他胸膛里弥漫开,像终于迈入深渊的解脱感,没有疼痛,只有耳边呼啸坠落的风,摧枯拉朽地横扫过一切迟疑、猜测与踌躇不安。
一粒不知何年何月落下的种子,在石头fèng里颤颤巍巍地开出一朵花来。
“这个够了吗?”唇分之际,江可舟喘着气,推了推反客为主犹自不餍足的叶峥,“公共场合,收敛点。”
叶峥眯起眼睛反问:“是谁先动的手?”
“是你bī我的,”江可舟搭在他颈间的手自然而然地滑落,忽而把头埋进叶峥肩窝,抬起双臂圈住了他的腰,闷声道:“章都盖了,你说你算是我什么人,叶先生?还是你想让我叫你别的什么?”
叶峥全身一僵,继而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搂进怀里,细碎亲吻落在他发红的耳尖耳后,嗓音里含着笑意,道:“好,我收下了。”
“那么江先生,”他在江可舟耳边轻轻chuī气,“现在,我是你的人了。”
叶总高高兴兴地把自己所有权拱手让人,尝尽了撒娇和撒泼的甜头,从此每天变着法地跟江可舟讨好处加盖公章,还美其名曰“受命于天,万年永固”。
江可舟气喘吁吁地说:“就算是封印,按照你这个加固频率和qiáng度,差不多都能扛到世界末日了。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还是我长的特别像某种抛夫弃子的人渣,导致你非常没有安全感?”
叶峥:“那倒不至于。主要是因为我只有‘引以为耻的自制力’,看见你把持不住。”
江可舟:“……”
对脸皮薄的人来说,“自知之明”是一道刹车,而对于脸皮厚如城墙拐角的叶总来说,“自知之明”大约是个火箭,只会让他放飞自我,在臭不要脸的康庄大道上一去不复返。
不过叶峥说归说,其实只是过个嘴瘾,他顾及江可舟的身体状况,不曾越过雷池一步。江可舟因为伤口轻微开裂,不得不卧chuáng休养,叶峥那天bī了他几句,事后江可舟换药时心疼得要死。
他愿意拿出十二分耐心去照顾江可舟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也愿意温柔相待、等江可舟逐渐对他打开心扉——
反正还有漫长的时光,要与他执手共度。
又过了两天,江可舟伤口已经结痂,能够下地走两圈时,之前一直被他挡着不让来探视的苏达拎着一堆水果补品,风风火火地杀到了医院。
江可舟受伤的事本来瞒得很严实,他不yù惊动同事朋友,而且叶峥全天陪护被人看到也不方便。奈何苏达是个人jīng,旁敲侧击地问出了实qíng。他原本当天就要赶过来,恰好过两天叶峥下午要回公司开会,江可舟便跟苏达约了这天下午,免得到时叶峥在场,有些话不好直说。
江可舟这回大伤元气,虽然养好了伤口,本来就偏瘦的体型掉了好几斤后更显瘦削,脸小了一圈,两颊嘴唇苍白失血,jīng神倒是还好。
苏达哪里想到短短十几天江可舟会憔悴成这样,推门进去一见他恹恹地靠在病chuáng上,顿时心酸得刹不住:“兄弟哎,我苦命的兄弟啊!”
江可舟冷静地望着他:“你是不是还要唱一首?”
苏达含泪唱了两句“有今生,今生做兄弟,没来世,来世再想你”,成功地把病号嚎起一身jī皮疙瘩,江可舟终于受不了了,求他闭嘴,苏达这才拉过他chuáng边椅子坐下,长吁短叹地说:“船儿啊,咱们家三个孩子里,就你最不让我省心啊。”
江可舟说:“娘哎,少生优生,幸福一生。要想富,先种树,少生孩子多种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