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在守卫室最旁边靠窗的位置,那里有一大片窗子,未繁将窗户推了开来,今天天气不错,太阳露脸了,空气暖洋洋地,风也没有那么冷。
他们看著cao场上练习各种运动的学生,气氛平和地讲著话。
“不是。”邵乐回答。“七年前一场车祸,我撞死了他的爸妈。他不会当我是朋友。”
当邵乐这么回答时,未繁还真是吓了一大跳。
他不知道邵乐曾经撞死过人。
邵乐避开了未繁的眼睛,有时他会觉得未繁的视线有种魔力,被他这么一望,自己心底扭曲的部分似乎都会被他所透视,那种感觉令他不自在。
cao场那头有个肌肤晒成小麦色少年慢慢地朝守卫室走了过来。
“夏泽方,你还有两圈兔子跳没跳完,要跑去哪里?”穿著长袖运动服的体育老师chuī著哨子,不停地哔著那少年。
“有人找泽方啦,我要去守卫那里看看啦!”走路有些驼背的少年将左脚鞋子脱了下来,倒出里面的沙子,回答完后穿上鞋又继续走。
那少年后头,跟著又有另一个也在cao场上jiāo互蹲跳的少年一起走了过来,两个人都离开了班级活动范围。
“叶海渊,你gān嘛也走!”体育老师叫著。“你给我回来罚jiāo互蹲跳!”
“菜头,你很烦喔!”名叫叶海渊的少年回头瞪了他老师一眼,跟著头也不回地跑向前去,搭住了他同学夏泽方的肩膀,两个一起走了过来。
“谁要找夏泽方?”小麦色肌肤的少年问著。
邵乐滑著轮椅,来到那少年面前。
邵乐还认得这少年的样子,这些年来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请徵信社回报夏泽方的qíng形给他,他们送回来的报告内,夹杂了许多这少年的生活照。
“你好,我是劭乐。”劭乐朝他点头。
“邵热?”对方想了想,看了看邵乐的轮椅,跟著用不清楚ㄗㄔㄘ的台湾国语开口大叫。“啊,我想起来了,那个邵热。”
叫了一声后,夏泽方又呆了呆。“啊你来找我冲瞎密(做什么)?”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邵乐的话都没说完,夏泽方旁边的少年便一把将他拉了过去。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少年语气令人十分不悦。
未繁眯起了眼。这种年纪的小孩用这种没大没小的语气说话,听起来就让人不舒服。
“齁,你不要吵啦!我在跟人家工代志(讲事qíng),不要捣蛋。”夏泽方看了他的同学一眼。
那少年啧了声,偏过头去不再说话。
“我现在很好啦,身体勇健然后没病没痛。”夏泽方挽起袖子举起手臂,露出结实的肌ròu。他大剌剌地笑著,白亮的牙齿和明亮的眼眸都闪耀著光芒。
“对于你父母的事qíng,这么多年来我都深感抱歉。”邵乐深深地对夏泽方鞠躬,而且低下头就没再抬起来。
未繁心想这qíng形自己也不好过去cha手,邵乐不喜欢人家管他的事qíng,所以他最好当作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他不发一语地往窗外看去假装欣赏风景,只是仍有些在意邵乐的qíng况,三不五时就偷偷往回瞄一眼,耳朵也始终听著邵乐与那个少年的对话。
“唉呦喂,你不要这样啦!”夏泽方连忙跑向前去扶起邵乐。
“要不是我撞上你们的车,你的父亲母亲也不会因此惨死。那次的意外我一直记著没有忘记,我明白就算再多的钱也不能补偿你在亲qíng上的损失。我知道你爷爷前些日子也意外去世,虽然现在的我能力还不足以负担,但是无论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来找我,我绝对会尽力达到。”邵乐说。
邵乐的自责,这七年来从来没有一日减轻过。他原本害怕这次突兀前来,少年又会像当年一样对他吼骂喊叫,然而,时间似乎带走了对方对这一切的恨,只是,时间带走了对方的,却没带走他心里的。
夏泽方听到邵乐的话以后,想了想,跟著露出心疼的笑容。
“全部都是意外,不可以怪人的。”夏泽方拍了拍邵乐低垂下来的头。“我们家望来跟小桃注定了那一天开车出去,就不会回来,我也不会怪谁啦;而且报纸上面都有说,你是要闪前面的车子才会冲到对面去撞到他们的,一切都是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