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了、我要回去了,班伯伯你别再打阿丰了啦!」他哭得声嘶力竭,我身上的伤被他抱得好痛。
「不是叫你别出来吗?」我吼着他。
「我不要你被打,我要回去了啦!」他抱着我猛哭着,他很伤心很伤心,但我也很伤心。
如果他就这幺回去,那我之前的忍受算什幺。
「阿富,去打电话叫你白伯伯过来领小孩。」阿爸把藤条往地上一丢,捂着胸口喘息着坐在椅子上。
阿富颤抖着打了电话,十几分钟之后,小白的爸就来了。
我被放了下来,倒在地上疼得连呼吸都好困难。
小白的爸牵着小白的手,就如同我以前常常牵着他担心他会跌倒那样,带着他离开我。
「你走了以后就别回来。」我朝他吼着,眼泪掉了下来。
小白频频回头看我,揉着眼睛,不停哭着、不停哭着。
我好喜欢你。
我在心底喊着。
你为什幺不留下来?
为什幺要离开我?
当车门关上的声音传来,我的眼前一片黑暗。我好伤心好伤心,因为我曾经那幺坚定地以为,他会为我留下来。
从他自我家离开以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他没有打电话来,我也没去他家找他。
阿爸那天晚上打得我很严重,我屁股跟背肿得好几个晚上都只能趴着睡,而且也常常睡不好,我总是会因为疼痛而在半夜里醒过来。
这个升高中的暑假过得好漫长,我觉得我痛苦得像快死了一样,变得好容易发脾气,家里面的人都不懂得我为什幺吃不到几口饭就要到外面哭一哭才回来,阿富和阿贵也说我好可怕,因为我无缘无故就会骂他们。
这是小白离开我所带给我的影响,但我始终没有对他们说,哥哥是因为被甩了了,才会对你们这幺凶。
我想我和小白就到这里为止了吧,他那天在我面前走了,我们就从此再也没关系了。他辜负了我的信任,害我被我爸打好玩,我以后也不会再见他。
暑假结束前的这个礼拜,小白爸打了通电话给我,他告诉我小白明天就要去维也纳了,问我要不要去送机,还说小白会在机场等我。
我跟他说我很忙,我要照顾我妈还要帮全家煮饭洗衣服,绝对没有时间去机场。更何况机场离我家很远,我又没有脚踏车,难道要用走路去?
只是隔天不知道为什幺,我起了一个大早,去到总务她家。
总务今天也早起,她穿着碎花长裙牵着脚踏车出门,背后还背着个小布包,长发在风里飘啊飘地。
她没料到会打开门会看见我站在外头,被我吓了好大一跳。
「班长你来我家gān嘛?」她说。
「跟你借脚踏车。」我回答她。
「可是我有事qíng要出门,脚踏车我要骑。」她说。
「你是我的朋友你不能拒绝我的要求。」我抢过她的淑女脚踏车,然后把她拉过来坐在后座。「最多我的事qíng做完,你要去哪里我都载你去。」
「你这个人真是讨厌。」她抱紧了我的腰。「坐后面屁股会很难过的。」
我踏着脚踏车,往飞机场飞奔而去。
今天的天气很热,太阳的露脸让我流了满身的汗。当我骑了几个小时的脚踏车到达机场时,小白他们还没到。
「你在找谁?」总务问着。「白顺东吗?我听我爸说他要去维也纳读书。」
我们把脚踏车放在外头,然后等待着小白出现。
好久好久以后,我终于在机场大门口看见小白的身影,而他身边就站着他爸。
「爸你不是说阿丰会在机场等我?」
小白一进大厅,我就听见了他的声音。
「他来了,你不出去吗?」总务问着。
我把头缩了回来,摇了摇。我们躲在大厅偏僻角落靠近厕所的位置,这里的柱子很大,足够遮掩我们两个人的身影,我听着小白和他爸爸的对话,偶尔也会又忍不住把头探出去看小白一眼。
「我没有看见阿丰啊,爸爸你骗我!」小白不断地跳脚。
「我有打电话跟他说你的时间了。」小白爸从柜台拿来了机票,塞进小白手里。「这是你的,拿好它。」
「爸爸你骗我。」小白瘪着嘴揉起眼睛,我知道他又在哭了。
躲在柱子后头的我,心里好难过。
总务看了我一眼,忍耐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我,现在没空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