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什么啦,小意思而已。你早点回家吧,别让你妈担心。”
小帅哥点了点头,背起书包,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头看着我,夕阳照着他柔软的头发,他大声对我说:“哥哥,我叫夏志英。”
“啊?”我愣了愣,随即无所谓地敷衍道,“哦,行啊,我记住了。”
开玩笑,我脑子容量本来就小,记一个小鬼的名字干什么,长得再萌也还没发育,老子又没有恋童癖。
之所以救他,只是那一瞬间,他和那个人……相似的好强眼神。只是……突然想到,如果程维还在我身边,他一定会挺身而出,去帮助这个孩子。
他是那么善良,明知路边行乞的母女是骗子,却会因为不忍心看小女孩在寒风中冻裂的小手抓着塑料碗乞讨,而把身上为数不多的零钱给她们,自己却没买早饭,饿了一上午。
程维,如果你看到我帮这个孩子,一定会高兴的对不对?
我在努力地照着你喜欢的模样,裁减自己的形状,所以,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程维,不要不理我。
一段时间的冷战下来,我几近郁卒。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重新接受我,交个女朋友?在头上绑“基佬去死”的头带?还是操弄一个女人证明给他看,老子对男人没有兴趣?
显然都行不通。我只能笨拙地讨好他。恨不能效仿古代小贱妾一口一个“官人,今天也辛苦您了。”然后哈着腰垫着脚小碎步迎上去为他脱下外套,递茶捏肩。(不过后来程维告诉我,这个不像中国小老婆,反而像日本小媳妇)。
可是无论做什么,他还是避着我。
我唯一能看他的机会,就是寝室长熄灯后,他打着手电靠在枕头上温习今天学过的知识,或是翻一翻喜爱的课外书。
他床上一直摆着那本中法对照版《小王子》,我想起上次看这本书的时候,我还和他躺在一张床上,我靠在他怀里,他搂着我的姿势那么自然,神情那么专注。
可是现在,我只能像只乌龟一样趴在上铺,掀开被子角,偷偷从床缝中注视着他。
他有着细软的黑发,高挺的鼻梁,修长的双手,看书的时候,长睫毛会投下浓深的阴影。
我看了很久很久,直到他关了手电,在黑暗中躺下,我还看着他。
尽管眼前已经一片漆黑,我什么也看不清。可我一想到那是程维,又会觉得,只要是他,即使看不到,我也要看着。
我拿出他对我笑,拧我脸颊,给我讲题,被我下楼的回忆。那自欺欺人的幸福缓了我一时之痛,却让我更加苦涩。我在止痛和痛苦中浮沉,却总也逃脱不出这片汪洋。
犹如吸食鸦片的瘾君子。
有时候就是这样趴着直到睡着,半夜惊醒,脸枕着的木条板床又冷又潮,我擦了擦潮湿的脸颊,梦见了什么已然记不清,但我知道,梦境的深处只有他。
只有那个人。
事情的转机来的是那么突然,没有任何前奏,我们两个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准备,就被推到了命运的转角上。
我抢了林慕言嘴边的肉,他自然是不会放过我,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跑到我们学校来找我的麻烦。
那天晚自修课间休息,我去小卖部买饮料,从教学楼到小卖部有一条必经小路,晚上没有多少人,黑乎乎一片。
有人从背后向我下手的时候,我完全猝不及防,两个高壮的男生一个卡着我的脖子,一个捂着我的嘴,把我拖到角落。
林慕言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比我上次见到的时候高了很多,那时候我是用45度俯角看他,现在改成45度仰视了,青春期男生发育起来比雨后春笋有过之而无不及。
“霖哥。”他还是很客气地和打招呼,但眼神却非常漠然,苍白的脸庞长得和狐狸有几分相像,“好久不见。”
我竭力维持着镇定,说道:“林慕言,你对以前的大哥就是这种态度?”
他叹息道:“霖哥不满意吗?那真是让我伤心。”
我冷笑道:“你日子混得有这么惨淡吗?连小学生的钱都要抢,接下去是不是要往隔壁的蓝天幼儿园发展市场啊?”
“啪!”
话未说完就挨了一记响亮清脆的耳光,我被扇的歪在一边,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林慕言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朝我微笑:“霖哥,您吃错药了吧?你是真不知道那小孩是谁?那么大块肥肉,让你给叼走了,我就算再怎么心疼你,也没有办法轻饶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