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这么帅的一张脸我竟然无视了半个月,这已经是奇耻大辱了,我怎么可能还会允许自己认不出他来?
“再忍一忍,很快就到了。”
我伏在这个完全符合祝氏美学的男生背脊上,他正背着我往医务室跑。我能从他局促的步伐中感觉到他的着急。可是他的着急却让我很安心。
崴掉的脚非常疼,这是真的。但是心里却很高兴,尤其是当他那动听的声音让我“忍一忍”的时候。我搂着他的脖子,他身上并没有汗臭味,只有一点独特的性感气息和透明皂的香味。
我简直开始巴望着医务室关门大吉,让他背着我在夕阳余晖下一直走下去,去医院,或者我家,或者,更远的地方。
可是很不幸,西高的医务室是24小时开门营业的,虽然医生的技术可以和兽医相媲美,但我还是被程维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兽医医院的病床上。
他搂着我的肩膀引导我乖乖躺下,我死不瞑目地扒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开玩笑,这个校医叔叔以前是专门负责太平间管理的,我又不是不知道。
程维有些尴尬,但也没有推开我,后来还是那个满脸横肉的校医骂骂咧咧地把我的胳膊从程维脖子上拽下来的。
“我要把你的骨头接回来然后固定住,让它慢慢长好。”兽医说,“接骨的时候可能有些痛,你不要乱动。”
我不看兽医,我望着程维,然后把手伸给他。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握住了我的手,用力捏了捏,像要借给我勇气:“没关系的,别怕。”
我点了点头,下一秒就被脚踝处传来的剧痛逼得脸色煞白,猛然揪紧程维的手,指甲都因为力道太大而陷入了程维的肉里。
我模模糊糊地想,我一定是抓疼他了,否则他的脸怎么比我还白?
好不容易受完了酷刑,程维替我拿了药,交了钱,回到病床边。我脚上打了石膏绑了绷带,脸上因为疼痛而流下的眼泪已经偷偷抹掉了。他在我床边坐下,看着我。
“好点了吗?”
我点头。
“脚别乱动,石膏需要时间固定。”
我又点头。
“我一会儿背你回去。”
我发现我除了点头不会做别的了。
程维依旧看着我,但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了,只是额头上还有层细细的汗。他毕竟只是出于同学情谊才关心我,刚才也确实是因为被我掐疼了才脸如白纸。
面对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同学,我不用想太多。
“程维。”
“嗯。”
“我没有想到对方的替补会是你。”
他现在又是惯有的淡淡表情了:“他们队长用一百块钱买我进球队帮忙的。”
我愣了愣,然后嘲笑他:“哈,你很便宜耶。”
程维挑起眉,褐色的眼睛凝视着我。
我立刻不笑了,讪讪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又伸手做了个姿势。
他看着我,不解道:“干什么?”
“五百。”我又比划了一下,“我出五百,你进我们队里来。”
他没说话,只是盯着我的眼睛,我不知道他是在审视我还是在犹豫,我出身商场世家,平日跟老爸出席大大小小的宴会,阅人并不算少,可是我发现我看不透他,完全看不透。
过了半天,他只是闭了闭眼睛,然后淡淡给了我一句:“再说吧。”
我“哦”了一声,目光移到天花板上,顿了顿,突然问,“你近视?”
“嗯。”
“几度?”
“两百,左眼散光。”
“哦。”我又顿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道,“程维,今天晚自修的笔迹,我来替你做吧?”
他微怔:“你什么意思?”
我叹了口气:“喏,反正瞒不住的,不如实话告诉你好了。早上你把我告到雕哥那里,我气得要命,一怒之下就把你眼镜给踩烂了。”
说话的过程中我一直盯着天花板,过了很久才去看他。他脸色有些阴郁,但也不是太难看。
“……算了。”我听到他这么说,暗自松了口气,如果他真要我替他做笔记的话,我可能连㏒和㏑都分不清楚。
“但是以后不许再欺负人。”他眯起眼睛,居高临下望着我样子很有压迫力,“我会时时刻刻盯着你,所以别再给我添乱了,否则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