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出於一种本能的回馈与补偿,我一时也无法秀芳的诚意相邀,隔一天就被拖去室内摄影棚拍摄杂志cha页,以示对秀芳事业鼎力支持。
秀芳後来临时被人叫走,所以我基本上是在一群陌生人的眼皮子底下表演闷骚男,可能是没表qíng,被摄影师不断叫停。中场休息,受不住无聊,打电话找秀芳算账。
「我看来是误上贼船。」
「放心,成不了千古恨,现在的海盗都很文明。」秀芳毫无反省之意。
「文明?不见得吧,他们准备把我脱皮生吞。」
「哈哈……」她大笑,「有多少人对你虎视眈眈?艾米还是约翰,他们一向很自制的,你别污蔑我的员工。」
「可你没说过要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掉上衣长裤抹上橄榄油,成为夏威夷热带雨林的野人。」我无奈地低头看看自己,「就差要我表演爬树。」
她笑得更响:「艺术家总是从艺术角度出发来判定模特的价值所在,你要谅解。」
「现在的艺术还真不敢恭维。」我笑著挂掉电话。
两天後照片经无数道工序洗出来,四天後成千上万印制成册,散发到市民手中,市民包括张冀云,他一向是秀芳杂志社的忠诚读者。
他纡尊绛贵从高楼层移步到我的小办公室,把一本样刊潇洒地丢到办公桌上盖住文件夹,我的眼睛差一点脱眶。
按住太阳xué,无限感慨:「简直惨不忍睹。」
「芳姐把你卖了。」
「你这样说都是客气的。」我看著封面上的半luǒ男,再多说一句都嫌累。
「我现在几乎能认定陈硕你能文能武,十项全能。」张冀云此刻幸灾乐祸,乐得嘴都歪了,「喂,我是特地来告诉你一声,本公司不允许员工不经上报就开创副业。」
「乔安娜。」朝对讲机发命令,「给张先生来杯咖啡,别加糖,他需要闭嘴休息会儿。」
张冀云还在那儿疯:「要不要我把全香港的杂志全打包吃下?省得因为你一个人衣不蔽体而有损宙风严谨的企业形象。」
乔安娜进来甜美地一笑,把袋泡咖啡摆在张冀云面前,深明我意。但不出三秒也随即叛变,她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呵!天哪!我能拿走它吗?」指我桌上那本东西。
张冀云还打哈哈:「拿去拿去,我办公室报架上多得是,供全公司男女阅读学习,你们陈经理马上要做宙风的形象代言了。」
我下逐客令:「滚出去,我还有事要做,不像某人只知道cha科打诨。」
「行。」他gān脆地起身向外走,「晚上要不要给你庆祝一下,还记得那封面标题吗?夏日诱惑。啧,简直是bī人犯罪嘛,应该加上一条:十八条以下禁阅。」
「你有完没完?!」
「完了。」立即消失在门口。唉,这个张冀云,疯起来也是个活宝。
但下午,他内线拨来的一通电话,让我的面部肌ròu再次僵硬。
「什麽?郑耀扬受伤!」
「腿部被棍棒重击导致小腿骨折,留院观察,不过还好并不严重。」
「谁gān的?!」
「一帮流氓在停车场抢劫,为了保护在场的芳姐,老大大意伤了自己。」
「这样也讲得通?」这个可笑的说法使我很怒。
「是不通。」张冀云也清楚郑耀扬不会因为「大意」而被人敲断腿,「但老大和芳姐都这麽说,不由得不信。」
被混混一棒子打残,好你个郑耀扬,搞什麽飞机?!
我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很不安,直觉上感到事qíng不简单。秀芳也在现场?他们本都是惹不起的角儿,怎麽会集体束手就擒?这显然不符合逻辑,肯定出了其他什麽事,一定有,否则这种「低级失误」不可能发生在郑耀扬身上。
到傍晚,实在憋不住,我开车去医院看qíng况,找对地方也没敲门就直闯进去,很奇怪,宽敞的特护病房除了郑耀扬一个人在chuáng上翻那本该死的杂志,没半个人。
他抬头看著我,几秒锺都没有什麽表qíng,然後又低头看看手头的杂志,那眼神像在研究一只猩猩。最後他评论道:「封面效果不错。」
断了的腿架著,我板著脸,忍无可忍地上前一把夺了他手里的杂志:「你到底怎麽回事?不出状况就不慡?我怀疑你是不是脑子也被敲坏了。」
郑耀扬没理会我的一本正经:「怎麽人话都不会讲了?对伤者兴师问罪是不道德的,你懂不懂慰问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