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君非常有礼地回答:「那明天下午三点,南华会羽毛球场见。」然後没等你发言,gān脆地挂掉电话。
我瞪著手里的电话,感到不佩服都不行。
啧,现在的人,手头没两把刷子简直不用出来混,这个男人更高明,会自动过滤对手话里头的杂质,这才叫难缠。如果他不是宙风目前最重视的合作商,就轮到我陈硕自动过滤掉他的话,当然,是指所有的话,一句不剩。
郑耀扬抬眉毛看了看我的无奈表qíng,并没有询问,有时候他的涵养功夫也不比冯鹏飞差。
「一个客户,约我去打球。」我只得自圆其说,直觉上要是郑耀扬知道冯鹏飞私底下找我,也不会太高兴,所以也就不说。
「你的人际网什麽时候搞得那麽到位了?看来以前尽忙著扯我後腿了,没好好gān一件正经事,现在知道为宙风卖命啦?迟了。」
我笑骂:「你他妈说什麽?」
「陈硕,给我去买包烟。」
「你当我是佣人?医院是禁烟区。」我走到他旁边摸一下他脸上的青色胡茬,「几天没刮了?还是故意装xing感,想让护士少给你注两针?」
「你给我剔。」他的表qíng邪恶起来。
「行哪,只要你不怕我失手割断你的颈动脉。」我一把推开他的脸,「我先走了。」
「你这人还真不上道,在我旁边稍微久一点就会不自在。」
「那是你说的。」随即俯身给了他一个深吻,「走了,保重你那另外一条腿,总要留著它们走路的。」
「欠揍。」他笑。
这一天,我始终没有接到秀芳的任何消息,我想她从此是不会再到我这里来寻求jīng神安慰了,或许改作张冀云吧。
开著车,一路上都在想著刚才那惊险的一幕,还有郑耀扬那些话,当然还有自己一时的豪迈真言,很有点壮士断腕的决心,想想也不是不冲动的。我跟郑耀扬就好比两条不该相jiāo的平行线突然jiāo叉,自然天雷勾对地火,中途免不了伤及无辜,任何责难都不算冤枉,这个局面本可以避免,可在我和他双方的步步紧bī下,终於骑虎难下。
一夜无眠,快凌晨才想起眼下还要应付一个运动型的张鹏飞,这才躺下睡了会儿。下午换了一身白色运动装,驾车去南华会馆。
冯鹏飞看见我,并没有立即迎上来,而是在前方若有所思地打量我,看我走近才微微点头:「终於肯给我这个面子了。」灰色轻装,非常儒雅。
「不是要打波吗?」我抓起球拍,「来吧,权当放松。」
他跟上来,目光深不可测,仍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姿态:「以後每周末出来运动吧?」
「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热衷於运动。」说著,退後几步放低身子朝对网的冯鹏飞打手势示意他发球。
两场打下来,汗流一身。
「陈硕,你身手不凡。」
「你也不赖。」
冯鹏飞去取过饮料递给我,我坐在橙色塑料椅上休息,他突然站到我身边,拾起毛巾替我抹了抹额头的热汗,这动作有些逾矩,我微微偏了偏头。
可在同时,我听见冯鹏飞对著立在十米外的一个背著包的年轻人喊了声:「喂,你!」
对方快速退场,冯鹏飞跟上去,但为时已晚,那人已开溜。我看见冯鹏飞走到服务台去跟工作人员jiāo涉,他的表qíng相当不满。
我终於猜到那个huáng毛小子是什麽人了。这时冯鹏飞已经向我走来,口气很不悦:「全港最恶名昭彰的狗仔队,刚被人摄像了,这家夥一直盯我,我差点要报警。」
「他拍你?」
「我前女友是──」他说出一个名字,绝对有资格上头条的女星。想不到冯鹏飞花样jīng不少,跟娱乐圈还有牵扯。
我失笑。冯鹏飞的兴致好似全被败坏:「那帮狗仔无恶不作。」
「别这麽说,人家也不过混口饭吃。」
「明天见报,你就不会这麽同qíng他们了。」冯鹏飞指了指出口,「你介不介意换个地方?」
第二天,冯氏预言分豪不差,全面实现,甚至更糟,我也觉得那帮小子这口饭吃得有点失去理xing了。此周刊娱乐版大红标题写著:「某星男友冯生之秘友曝光──竟是前日引起轩然大波的封面俊男!」
後面三个惊叹号吓得死人,我知道一般这类信息会很恶俗,但没想到会恶俗到这种程度。当然这张报纸由乔安娜拿进我办公室,她笑咪咪地调侃道:「呵呵,图文并茂,无从抵赖。知道吗?香港最不缺的是绯闻,最著名的是狗仔队。怎麽就著了他们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