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郑耀扬产生不应有的yù望之後,大部分事qíng都脱轨,连著他也在自己的天平上失衡。在过危险期後,换来的这种平静并非坏事,但没有人可以真正宣布了解自己,我们对彼此的那种毫无道理的信服其实可以在一瞬间毁了对方,但我们还是踏出了这重要的一步。
在周围小镇闲散地逛了一个礼拜,回西郊别墅後,有熟识的当地人前来询问我的意向,这次,我婉拒重返教会学校任教的事。不过游泳馆仍是我的去处,那一天,正从跳板入水,就被一个激动的喊叫拉出水面:「本!你回来啦!我是明超我是明超──」
啧啧,虎头虎脑的庄明超。
我向他游过去,他兴致勃勃地盯著我继续嚷:「新来的教练待我们很坏,你什麽时候回来的?」其实那教练就在不远处盯梢,真是个傻小子。
我打趣他:「还不会游?那可真够笨的。」
「我!我现在除了跳水,其他都会啦。」
我当回教唆犯:「那好,现在就下水来比试一下。」
他连连摇著颗大头:「今天不行,妈妈快来接我了。」还是一个小屁孩呢。
今天再见到章慧,境况与心态已是大不同。我爬上岸,拉下泳帽,冲她笑笑,她惊讶过後就给了我一个灿烂的笑容:「好久不见,终於回来了。」
「并不久。」我淡笑著走过去,一把将明超夹在右手臂下,他咯咯笑闹。
「今天晚上来我家。」她还是那麽坦率,「我妹留这儿读大学了,她也记挂著你呢。」
我只好说:「呵,对,我还欠她一场球。」
「不只欠一场球吧?」章慧朝我眨眨眼。
我叹笑:「我和她没什麽。」
「如果喜欢她就出击,不喜欢她就不要给她幻想。」作为一名姐姐,章慧如是说,她的直接总是让我觉得吃惊,她轻拍了下我的肩膀,然後走在前头。
晚上,我带著水果和酒上了庄氏夫妇家,这又成了我回法国拜访的第一家。章佳迎上来,表qíng自然中带著些腼腆,用法语问候我:「陈硕!别来无恙?」
我用英语回答她:「不赖,你呢?混得如何?」
她用中文:「整天打仗似的,课业还是跟不上。」
我静静地看著她,她也正抬头认真地望著我:「那儿解决了吗?」
「哪儿?解决什麽?」
「你跟我装傻啊?这麽急著赶回去,不是为了所爱吗?」她的脸因紧张而有些发红,这样初级的试探并无恶意。
我想起了章慧刚才的那些话,於是答:「当然是重归於好了。」
她的表qíng僵了僵,毕竟年纪太轻,有些qíng绪还是掩藏不住:「那要恭喜你了。她漂亮吗?」女人永恒的问题。
「佳佳!怎麽还在这儿拖著陈硕扯呀?」章慧及时出现,把我拉进客厅,「小妹见到你太激动。」
「我哪有?!」章佳有些急了。
「还不承认,行啦行啦,来坐下吧,明超跟个小皮猴似的,一个转身就把我特制的罗宋汤给弄了个翻。」我想她是故意扯开话题的。
入座後,我的手机响起来,对在场的人道声歉转身接起来,那边说:「怎麽三天两头都找不著你?我後天就到你那儿。」
「这麽快?」
「不想见到我说一句,我去住旅馆。」
我低笑:「快滚过来吧你,食物自备,我不开伙的。」
笑著按掉电话,一回头,才发现大家的眼睛都停在我身上。
「有朋友要来?」章慧首先发问。这回他们没扯到「女朋友」身上,因为我用了「滚过来吧」一词。
「嗯,後天上午到。」
「他是网球好手吗?」章佳也cha上来。
我认真地看著她说:「不应该说网球好手,应该说是运动好手。」
小姑娘有些兴奋了:「太棒啦,我就猜到你的朋友会与众不同。」
「这结论下得可太仓促了。」我打趣她。
章慧也笑道:「佳佳是哪里都不忘兜运动搭子。」
「後天我们球场见行吗?」样子已经是迫不及待。
章慧笑说:「佳佳,你要和一个长途跋涉、一身风尘仆仆的对手打球,会不会显得太趁人之危?」
「姐?!你太不给我面子了。」
明超似懂非懂地大笑起来,气氛完全失控,只剩下满屋的笑闹声。
我在这其中显得有些静默,一直在想,如果我和郑耀扬过这类家居生活会是什麽光景,老实说,我没有想过。一开始我们就是明争暗斗,後来既没有上演化敌为友的戏码,也没有同归於尽,我们只是──只是走到一起,有点矛盾,有点奇特,又自觉是那样理所当然,即使有些事qíng错了,或者本不该如此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