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到我视线的侵扰,缓缓抬头向这边看过来,一见是我他微微一怔,又立即恢复常态装作一副散漫平静的表qíng,似乎我的出现他完全不以为意,好像我赶来是多余的。稍前是他打电话给我,可他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他不会不知道,我是一个想远远躲开他的、理智到极点的人。
“你不是明天要回美国了?怎么还有闲工夫管闲事?”等我在他旁边坐下,他就开口不驯。
“你以为我很qíng愿来?”
“算我说错话。”难得他服软,我倒有些接不上话。
我看了看他手臂的伤:“你常出这种状况吧?”
“哼,你可真幽默。”他扫了我一眼,“现在不怕我了?”
“我什么时候怕过你!”跟他相处,似乎永远无法做到心平气和。
“不承认就算了。”他站起来。
三个警察询问过医生,便要求霍昀森去警局协助录口供,原来刺伤他最后被他摆平的其中两个匪徒是最近在旺角多次抢劫行凶的惯犯,这回落到见义勇为的霍昀森手里,也算是气数已尽。
从警局出来,已经十一点。
“你没法开车,我送你回去。”
“我这样回去,家里人又要大惊小怪,送我去酒店吧,顺便吃夜宵。”
“去哪家?”
“你住哪家?”
我无奈地踩下油门,也不费话了。车内异常沉默,我也奇怪怎么总和他在奇怪的场合下会面,而且每次都有一方láng狈亮相,伤痕累累退场。
到达丽嘉酒店,他的形象就引起大堂保安部人员的注意,在出示完证件后才得到礼遇,正打算给他订房间,他却说:“我和这位先生住一间,谢谢。”
我也不想失态,只得领着他上楼去换一换行头。
“你勇斗歹徒,是不是有机会获得‘好市民’勋章?”我只是想调节一下沉闷的气氛。
“哈,如果你要,我双手奉送。”他取出冰箱里的威士忌喝了一口。
“你今晚——要留在这里?”
他这时的表qíng只能用邪恶来形容:“怎么?怕我吃了你?”
我按住额头,尽力保持住耐xing:“我必须说明三件事:第一,彻底忘记那晚的事qíng,因为是个错误;第二,你我有义务管好自己的大脑和手脚,不要再有不良反应;第三,大家都是成年人,别再说暧昧不明的话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他听完,只是无所谓地轻笑了一下:“你似乎更适合当律师。”他向浴室走去。
我提醒他:“你是带伤人士。”
“我会小心伤口。不知道像你这样的品味男人,是否有牛仔裤备用?”
等他围着浴巾出来,一眼望见我丢在沙发上的两条裤子,眼睛一亮,捡起其中一条chuī起口哨:“Lee与Issey Miyake合作的全球限量版,行家啊。”
“不清楚你尺寸,凑合穿吧。”
他大方地掀开浴巾,露出jīng壮完美的身体线条,手臂上的纱布触目惊心。我稍稍避开目光,他居然就这么什么都没穿套上牛仔裤……心理学上说,这样的人对xing非常随便,我倒是领教过了,所以不敢再接近。我回头走进房间去整理行李,他跟进来。
“你真是个不诚实的家伙。”
我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斜睨他:“你没资格这么说。”
“你的身体真的没有一点记得我?”
我怒了:“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答案,那我告诉你,那不过是一次xing!我已经释怀了,你难道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是在戏弄我吗?为什么要揭这个疮疤让彼此都觉得隔阂和难堪呢?”
“你觉得我跟你之间的一切不过是个烂疮疤?”他皱眉道,“杜震函,那一夜太——不可思议了,所以我以为有感觉就可以继续。是我太自以为是,会错意,我说声Sorry,以后,也不会再随便自作多qíng。”
“你……”我的表qíng前所未有的局促,“怎么可能?我们——”
“算了,没可能的事就别再说了,我不该为难你,也不该留下来过夜。”他突然上前拥抱我一下,“后会有期。”
他转身离开,留下头疼的我站在原地无法消化他的话,更不知道怎么理顺这笔糊涂账,霍昀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