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的几天,快大婚的两人根本没有余力应付其他,忙得焦头烂额不算,连带着霍家上下都维持着沸腾状态,家长们也无暇理会我和昀森,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婚礼上,各项待办事宜都在严密控制中,我们出不上力,也不好意思打断他人的斗志,因此都安静悠闲地待着,甚至还抽了一天去打了半日网球,吃了一顿马来西亚菜。回来的时候,拐到荷里活道逛古董店,昀森看中一个土窑瓶子,于是包起来打算放到阿齐的新居去。
老实说,还真的没有太多机会好好浏览这个城市的新貌,回到住处还是觉得没有尽兴,晚上十点钟,昀森怂恿我去苏豪区,随便挑了一家门面不错的酒吧,在吧台右边不显眼的位置坐下,叫了一瓶马爹利。
与他碰杯后的第一句话,我说:“香港仍是自由的。”
“享乐主义者都这么讲。”
“及时行乐没什么不好,是吗?”我淡笑着,凝视着那对在昏暗光线中依然显得清亮的眼睛。
“这话可真不像是你说的。”
“我现在没什么其他可说的。”我知道,他懂我的意思。
“如果我们自己都不介意,是不是可以就这样相安无事下去?”
“没错。”我抱着手臂往椅背上靠了靠,“我不忍心说。”
“好,那就别说了。”他这话并不是闹qíng绪,“明知道对谁都没有好处,我们只能欺骗自己,好过伤害别人。”
“一直?”
他低头想了几秒才吐出来:“对,一直。”
我脱出一只手按住额头,感觉那里隐隐作痛起来,刚刚的兴奋和愉悦一扫而空,我忧郁得几乎要死掉了,居然……我们同时打了退堂鼓,从一个坑逃脱,再跳入另一个无底dòng。但现实中那些幸福的表率和热闹的氛围却在不断提醒我们,不要再做无畏的进攻,只须守住防线便是成功。可这防线是那样不牢靠,我们可以顶多久,大多时候,相安无事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但却是最好的掩饰。
当天晚上,母亲居然还抽出十几分钟专门来房间慰问我。
“刚是和阿森出去了?”
我闷闷的,尽量恢复些jīng神:“嗯,随便走了一下。”
“晴晴说你和阿森在美国相处得很好,真是让我们惊喜。”母亲温柔地微笑,“你周伯伯他们是今天的飞机,明天就可以到了,也是辛苦。”
我以为母亲的重点会在“晴晴”身上,可她开口却是:“之前那个能gān优雅的张小姐回波士顿了?”
看来神通广大的母亲大人,还是有办法窃取确切qíng报。“我没理由留住别人。”
“那只是你还没有下定决心留住谁。”母亲有几分笃定,“我知道你重qíng,如果真的没有中意的人,你不会勉qiáng,妈是个开通的人,只想你找到你觉得最好的,你喜欢的我也必定喜欢。”
“我会的。”突然觉得自己内疚得心都开始抽搐了。
“我这做长辈的管得也是太多。”她潇洒地挥挥手,“霍诚定为了女儿的婚事开心,成天jīng力充沛地应付专程赶到香港的各方宾客,我好歹也得陪着过场,所以累得慌,结果他却说这是提前预演,等你将来办婚事的时候,我可以不费什么工夫便掌握好分寸。听听,这是什么话!”
远景似乎美妙,但我却并不期待那一天,您能懂我吗?
最后的一天,霍家的喜悦qíng绪爆绷。而母亲对礼品的挑选和cao持婚礼细节的高超技术得到了全家老小的敬佩,看得出,这一次出力,霍小姐已为章女士打高了很多分,因此她俩的关系变得亲密起来,看得出,母亲为此很高兴,当一个人投入和认可自己的生活圈,并获肯定时,都会表现得满足。
婚礼在山顶别墅举行,天公作美,经过前期的排演,露天场地基本就绪,甚至糙坪都被修得一丝不苟,各式花卉令人心旷神怡,新娘新郎的所有配备都已到位,好像一场电影开拍前繁琐的准备工作,无一不需要cao办者的细致周到和周遭人的热qíng合作,这样的一天,不是不期待的,几乎人人都在憋足了劲等着这个晚上的到来,然后凶猛地发挥一下。
远处华灯初上,这边灯火与烛光璀璨jiāo融。阿齐披着国际知名婚纱设计师的jīng心杰作款款步上红地毯,美得像一朵莲,而钱永,那个时憨时滑的男人,在这一刻,晋升为王子。都市的传奇何止由美女缔造,男人有时也在奢望更多,无论输赢,没有人真正厌恶头顶上的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