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谢明朗也觉得,在他接过烟管的那一瞬间,是被当时当地的氛围,以及递给他烟管的人,给迷惑住了。
沉知要他用力吸,直到听到水泡声,言采在一边笑著看,问有没有试出来是什麽口味。在痛苦地呛了几口后,谢明朗终于尝试成功,他惊异地抬起眼来,面前两个人都在笑,沉知说:「怎麽样,像果味香水麽?」
说完有些忍俊不禁,对言采说:「不行,我看到你男朋友吸烟的样子,总觉得是在教什麽也不懂的高中生做坏事。」
她话音刚落,谢明朗这边吐出个形状完美的烟圈后,也笑著看著她:「高中生要练很久才能做到这一步。」
言采从接过烟来,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手,对著吸了一口,笑容满面:「那你练了多久。」
「有种东西叫天赋。」
这就算是开了头。两个人公然共用一支烟管,好像间接接吻。起初谢明朗稍稍有点不安,沉知却告诉他传统阿拉伯社会女xing不会在公共场合抽烟,男人们之间共用烟管很寻常,游客之间这样的举动对于本地人来说更是见怪不怪,有了这样的托辞,姑且不论真假,谢明朗也就彻底抛开顾忌,和沉知比谁的烟圈chuī得更好,又时不时忽然从言采手里抢过烟管,颇有些肆无忌惮。
抽的过程的确美妙,但另一杯茶水喝完,起身离开的时候,谢明朗才意识到有点四肢乏力,走路轻飘飘的。言采看著不对,知道是因为吸烟,扶稳他:「你抽得太猛了。再坐一下。」
谢明朗却不肯。言采和沉知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楚,却不想回话。他忽然心qíng变得很好,白天在太阳下曝晒一日的疲劳烟消云散,笑容控制不住,飘飘然挂上嘴角。
见状言采有点无奈:「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抽烟喝茶也醉。」
正好时间也不早了,索xing就此暂别。沉知执意目送他们上了宾馆来接他们的出租车,关上车门前对面部有点僵硬但双眼发亮的谢明朗和难得露出为难神色的言采说:「他们以前说水烟是轻微的迷幻药,我今天才信。」
回到宾馆,谢明朗才算缓过来一些。言采见他眼睛亮得过份,目光则闪烁不定,知道真的是抽烟过头了。正要给他去倒杯水,谢明朗一把拉住他,接著整个人贴上来,手滚烫的:「我现在知道她说的在陌生环境里难免放肆是什麽意思了。」
言采站定,问他:「怎麽说?」口气镇定得要命,手却顺著谢明朗的衬衣下摆滑进腰上。
「在抽烟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想念真正的吻了。」
第二天晚上他们离开开罗,乘船南下。这一程的目的地是埃及南部的重镇阿斯旺,但每到重要的古蹟点,船都会停下半日一日不等,由一路作陪的沉知带著他们去看不同时期留下的神庙的残存。船到卢克索后,又待了一个礼拜。这里也是沉知工作的地方,同事朋友几乎都在这里,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加入他们,一起去看国王谷皇后谷这样的游客必到之处,但因为有专家作陪,种种一般游客看不到或是看不懂的jīng妙之处,他们倒是都一一享受到了。
尼罗河在卢克索到阿斯旺一程,水域较之开罗一带要狭窄一些,风景却更胜一筹。河水碧蓝,清晨傍晚时分,阳光反she起的粼粼波光更是让整条河都显得梦幻失真。岸的近处长了芦苇,稍远则是棕榈树,与再远处起伏的沙山jiāo映,就是在照片上电视里看过的典型埃及风光。远远望去,水天和沙漠jiāo融的尽头,那星星白点,不知是已在河面上航行千载的白色帆船,还只是飞过滩头的沙鸥鹳鸟。
游轮的船长年轻的时候是水手,非常健谈,在他们三个人喝茶的时候偶尔凑过来聊天,说起奥纳西斯和杰奎琳。甘迺迪的婚礼盛况,说得绘声绘色,眉飞色舞,直叫人真假难辨,让本就说笑不休的场面更加热闹。
在埃及南部的最后一个白天,他们早早去了埃及最美也是最著名的神庙之一。为了去这个地方,清晨四点出发,到的时候,正赶上太阳升起,把那并排端坐的巨大法老塑像染上略带粉红的橙色。这时不要说第一次见到这等景象的言采和谢明朗,就连不辞辛劳来过数次的沉知,也跟著屏气凝神许久,终于轻轻叹了口气:「每一次来这里,都觉得时间永恒,又无所不能。全埃及大小神庙无数,只这里,我每次看到都想跪下去亲吻膜拜地面。」
这话说得谢明朗感同身受,一直到回去的路上还觉得眼睛被所见震得生生发痛,他前一晚几乎没睡,本来想只闭目养神一会儿,但很快还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