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外婆早已去世,只有姐姐能让他牵挂。
如果是姐姐说:“宁城,特种兵太危险,你别去。”他也许会犹豫很久,在亲qíng与人生目标之间摇摆不定。可是姐姐偏偏不会这么说。
姐姐向来站在他一边,理解他,尊重他,会记挂他,却也懂得放手。
他想,这才应该是爱与亲qíng。
父母那种畸形的爱算什么?不管不顾接近20年,忽然粗bào不留qíng面地说“你不准参军”、“不准去特种部队”。
凭什么?
因为担心?
宁城只觉异常好笑——年幼需要你们关心的时候你们去哪里了?从未给过我们应有的关心,那么现在是站在什么立场规划我的人生?
越想,心中的怒火便烧得越旺。
入伍之时他本已决定在2年半的义务兵兵役到期后,按照家里的意愿退伍。
可尹天是他人生最大的cha曲。
即便如此,他还是决定转业回家,继承家业。
只是日子过得越久,他就越无法离开有尹天的军营。他想过“挣扎一下”,承诺过与尹天一起,带回那葬身异国的哥哥……
如今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蒙,他不再想“挣扎一下”,而是要破釜沉舟,逆风而行。
躺在医院里的洛枫是他现下最大的指望。
成都的小雪已经停了,冬阳灿烂,像柔缓的chūn风一样拂进窗户。
宁城站在病chuáng边,也不说什么客套话,只认真地看着洛枫的眼睛,将早上发生的事简述一遍。
秦岳像知道他来的目标本就是“告状”,而不是什么“道别”,靠在墙边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无半分讶异。
梁正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刚想说什么,就被洛枫用眼神阻止。
洛枫平静地听宁城讲完,片刻后勾起嘴角笑了笑,从眼角流露出的眸光像一朵在chūn风下盛开的桃花。
宁城摸不清这笑是什么意思,不免露出局促与忐忑的神qíng——即便他已经努力控制着qíng绪。
洛枫声音不大,温温婉婉,像旧时江南的青衫男子,说出的话却仍旧带着几分调戏意味,“这是受了别人的气,跑我这儿撒娇来了?”
宁城一怔,眉峰不由自主地皱紧。
“你怎么知道向我告状有用?洛枫玩味地看着他,“不要你的是特种作战总部的尹建锋中将,而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校。大校能和中将对着gān?”
宁城咬着牙根,眸底滑过一丝冷光。
洛枫又道:“他不要你,你有没有从自身上找找原因?哪里做得不好?哪里惹他看不顺眼?噢对了,是不是你当着他的面欺负了尹天?”
“我没有!”宁城捏着拳头,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青筋毕露。
“哎你看看你……”洛枫又笑起来,“怎么一说尹天就激动起来了?让我猜猜啊,你赶着来找我,不仅是舍不得我们猎鹰,还因为放不下尹天对吧?”
不等宁城回答,洛枫又转向秦岳,笑着问:“前两天的考核,咱尖子兵表现得如何?不准添油加醋啊,客观点儿,别糊弄病人。”
秦岳站直,果真“客观”道:“完美。”
宁城眸光一凝,略显诧异地看了看秦岳。
秦岳又补充道:“除了she击被尹天压过一头,其余项目都是第一。”
洛枫毫不意外地点点头,又问:“我听梁正说,还有一对一谈话项目?”
“是尹首长单独和队员们谈话。”秦岳道:“内容只有他们双方知道。”
洛枫看向宁城,“来,把对话复述一遍给我听。”
宁城不知他是何用意,回头看了看梁正与秦岳,二人却都点了点头。
洛枫催促道:“想让我帮你出头就得听话,别扭扭捏捏的。”
宁城蹙眉回忆,数秒后开始缓缓复述。
复述的过程比当时对话更长,有些地方他记不太清楚了,只好重新组织语言。洛枫倒不催促,但看起来不像认真听的模样。
宁城说到一半有些丧气,隐约觉得自己被耍了,洛枫却会恰到好处地提醒他别走神,还会问几个刚才在他复述中出现的问题。
似乎又在认真听……
半个多小时后,复述完成。洛枫问:“这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