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在蚯蚓上洒醋,催促道:“吃啊,不吃等会儿哪有力气和其他四个组刚?”
周小吉逮的是一条小蛇,这会儿皮已经被郭战给扒了,他抓着一截红彤彤的ròu跑来,“嗖”一声丢尹天的头盔里,语重心长地说:“宁哥说得对,不吃饱怎么和别的组比赛?”
说完,还顺走几滴醋。
尹天没有参与前期的生存训练,当他重回队中时,无补给耐力训练已经结束,所以吃虫子这种事他只听周小吉绘声绘色地讲过,自己虽咬过一只虫子的脚,却从未完整地吃掉虫子,也没见过一群人围在一起像烫火锅似的大嚼虫子、蛇、青蛙。
还都他妈是生的!
见他迟迟不动,宁城不耐烦了,抓起两条蚯蚓就往他嘴里塞,边塞边说:“这蚯蚓是我洗过的,你别那么挑行吗?哪儿难吃了?又不是让你吃屎!想想咱们的革命先辈,想想红军过糙地时都吃的啥?一头盔蚯蚓而已,看把你愁得……公举病犯了吗?当兵就得有当兵的样子,别耍少爷脾气,我他妈还是少爷呢!我不也吃了吗!”
尹天被嘴里那股和着泥巴烂糙味的腥臭熏得差点背过气,很想怼一句“公举病晚期的难道不是你”,张嘴却又被塞了一块生蛇ròu。
他痛苦地想,活着真不容易。
没死的都是斯巴达勇士。
用完“早餐”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宁城收拾gān净头盔,重新扣在尹天头上,见他一脸懵bī,还欠揍地揪了揪他的鼻尖,说:“公举,别哭啊。”
尹天没想过要哭的,训练多痛苦他都坚持下来了,受伤上药时痛得撕心裂肺也咬牙忍着,但被宁城这么一说,眼泪竟然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cao!哭啥!你他妈哭啥?
他连忙抹眼泪,暗道:老子不会真害上公举病了吧?
哭个几把!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吃了屎一样的东西吗!
宁城也懵了,忙拍着他的脸,问:“我日这是咋了?”
他深呼吸一口,镇定道:“刚才的是错觉!”
一定是错觉!
他想,老子英俊无双大帅比,怎么可能在美人面前装林黛玉?
一定是雨水刚好掉在老子眼睛上!
宁城的眼神有点奇怪,还想说什么,郭战却已经在不远处整队。
尹天又抹了抹眼睛,握拳道:“走,gān死1235组!”
平白无故掉泪的事儿谁也没再提,因为在接踵而至的考核项目前,他们根本没有闲暇去思考。
梁正不让队员们好过,前两日是各种定向、越障等战术考核,第三日是纯体能,最后两日才是she击。
在这种安排下,队员们在能够拿起枪时,早已是疲惫到虚脱的状态,she击成绩将大幅度下降。而第三日的纯体能也是一道坎,过去在纯体能考核中退出的选训队员不在少数。
郭战想得最多,一再嘱咐队员们注意在前两日保持体力。
可出人意料的是,周小吉和沈玉伟抗命不听。
在扛圆木行进与集体cao舟考核中,周小吉跟拼命似的抢速度,沈玉伟也和往日不一样,脸上透着一股肃杀,似乎不在前两日耗完体力就不甘心似的。
郭战知道周小吉在拼什么。
他料定自己会被淘汰,也知道凭自己的身体可能没法撑完5天,所以他想在离开之前,再为队友们出一份力。
万一4组最后拿了第二名,那便只用淘汰掉他就好。
郭战舍不得周小吉。他是组长,有权在最后时刻决定淘汰谁,比如同样吊车尾的苟杰、王意文,甚至是尹天。
他有本事保下自己的搭档,即便周小吉的纸面成绩的确是倒数第一。
但他不可能这么做。
他只能选择尊重,尊重周小吉,也尊重其他队友。
于是他默默地看着周小吉卖力地燃烧自己,像小太阳一般。
小太阳没有耀眼的光芒,却能在黑暗中将光明带给需要的人。
特种部队的选训残忍冷酷,可身在其中的人,却总会被不可与外人道的温暖笼罩。
那是血与泪的温度。
第一日的最后一项考核是猛士车营救。
一辆重达3.6吨的猛士军用吉普陷在泥坑中,队员们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将它推到指定的安全位置。
郭战摔开驾驶舱的门,独自在前奋力掰方向盘。宁城等人挤在车后方,喊着号子猛力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