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天倒在那张双人chuáng上,眼泪默默地流淌。
枕巾上,被褥里,chuáng单上,都是憾生的气息。
整个屋子里,都是憾生的气息。
栋天心痛得没法呼吸,心痛自己第一次付出的感qíng,心痛自己一分一毫都没有保留,心痛自己的爱没有延续了。
念宣听到车子回来的声音,撑着雨伞兴高采烈地跑出来边开铁门边嚷嚷:“栋天哥哥,曹阿姨在等你打jī蛋做蛋糕呢……”
隔着车窗,念宣看清了开车的人是谁,她不笑了。
憾生有些尴尬地开门走下来。
杨远十二万分窘迫地望着念宣。
念宣对杨远说:“我们家不欢迎你!”
憾生没有再回到那个阁楼,没有再给栋天挂电话,也没有胆量再提起林栋天这个人了。
栋天等着,等着,却连一个分手场面都没有等到。
栋天想起了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联系的高中同学,那时两个人只是满足彼此的身体需要,当觉得没必要再拥有对方了,就可以毫无留恋地不了了之,因为对方在自己心里什么都不是。
而现在,他爱得迷失自我,爱得毫无保留,爱得无法自拔,却深刻地明白了自己在憾生的心里,就是那种“什么都不是”。
他在那阁楼里日夜不分地喝酒,醉倒了就睡,睡醒了继续喝……
他发现自己就像个男jì,还是个只赔不赚的男jì。
他终于能体会为什么失恋的人都要喝酒,而他不仅是失恋,他失去了一切。憾生离开后他才发现自己的生活都在围着憾生转,他不知道自己将来该做什么。
喝酒不是为了麻醉自己,而是为了消磨时光。
念宣不让杨远踏进自己家一步,她第一次对憾生冷言冷语的,也不让憾生再接送自己,宁愿打的去学校。
憾生知道:连小丫头都在怨他做错了。
他也不想和念宣解释什么,因为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他每天都在思念栋天,却不自觉地留在杨远身边。
从西洲岛酒店到栋天家才十五分钟,他想看看栋天,就只能在酒店的顶层寻找那个小阁楼,可是却怎么都找不到。
在黑压压漫无头绪的成片楼群中,那个温馨làng漫的小露台在哪里?
杨远每天按时来接他,会拉着他的手柔声问他今天在忙些什么?
憾生简单地说:“没什么。”
他不敢告诉杨远他每天都花了大半时间在酒店顶层发呆。
憾生自己都觉得可笑:自己明明死活都放不开杨远,心里却要想着别人,想得几乎崩溃。
他告诉自己,忘了栋天吧,毕竟他们的感qíng历程短得可怜,可是自己已经和杨远经历了十几二十年。
习惯了和栋天耗体力的翻云覆雨,憾生十分不适应杨远温柔疼人的做爱方式,他觉得yù求不满,只好自嘲地暗骂自己犯贱。
他从栋天为他买的那张双人chuáng辗转到杨远的双人chuáng上,在深夜中湿了多少次眼眶,连自己都数不清楚。他抱紧了杨远,想鼓励自己,想让自己有信心留在这张双人chuáng上,不要再流làng了。
陆耀宗越来越频繁地回家了,他以前知道自己的弟弟和女人纠缠不清还暗自得意了一把,认定憾生和自己一样风流潇洒,真是好遗传!在他眼里憾生的xing取向出现问题好像就在一夜之间,陆耀宗烦恼透了,只好安慰自己说:那小子玩腻了男人就会换回女人了吧?
可是憾生换来换去又换了个男人,陆耀宗看到翰生望着杨远的眼神,心里直发毛:这哪是男人看男人的眼神啊?他想劝劝憾生又不知怎么开口,他从小都太宠着憾生了,况且尉浩阳的死对憾生的打击有多大他也看在眼里,他实在不想给憾生什么压力。
杨远送憾生回家连铁门都不敢再进了,因为家里的小管家婆会发脾气。
耀宗只好在门口和杨远寒暄几句,问他家里人过得还好不好。
杨远说父母很好,姐姐的双胞胎混血儿今年快五岁了,姐夫是医学院的研究员,过一段时间妈妈和姐姐可能会过来玩玩。
耀宗说很好很好,等她们来了大家聚一聚,然后又问他最近在哪里工作。
杨远说前一段时间在宇华的财务部做事,后来辞职了。
耀宗窒了片刻,说:“你早点退出来是好的。”
杨远和憾生都有点莫名其妙,念宣在屋子里大喊:“爸爸!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