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喝多了酒,后劲再一上来,纵使他自认脑子无比清醒,也无济于事。在黑咕隆咚的巷子里摸索着走回去,他捧着点心盒跌跌撞撞地路过宠物店,正好遇上倒垃圾的小俞,破口就骂:“小俞,你说,我们这片老区的物业都是吃屎的吧?路灯坏了也没人修!怎么看得到路?”
“才八点,这么早两旁住户的灯还没熄呢,怎么会看不到路?”小俞丢下垃圾袋,拍拍手过来扶他,闻到一股子酒气,“你喝醉了?”
“醉了一点,没事。”
“走走,送你回去。”小俞从裤兜里掏出个手电,照亮小路,“你这人难说,晕在家门口都有可能。”
“唔?你怎么随身带手电?”醉酒的冯趣一改常态,对什么都好奇。
“狗太多了,分批遛它们,常遛到天黑。”
“你带我去哪?”
“回你家啊。”
“是这个方向?”
“哈,我说什么来着?直线你也能绕着弯走!”小俞哭笑不得:“再往前十米就到家啦。”
冯趣摇头晃脑的:“是么?”
“啧,你不是再也不乱喝酒了吗?”
“我就醉了一丁丁!”冯趣想了想,纠正:“我没乱喝酒!”
说话间到了国王坛门口,一楼已熄了灯,二楼几间倒还都亮着。“看样子他们都回自己屋了。”小俞拉开院门,摸黑进屋,小声劝他:“听说你出门时和跃进吵架了?瞧他挺伤心的,你醉成这样,说什么都不合适,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他傻得要命,哄哄就没事了。”冯趣一摸点心盒,发现原本就不够热的点心全凉透了,“我要热一热点心。”
“你没吃饱?”
“这不是要哄那傻帽嘛。”冯趣一醉就实诚得底儿掉,故而有点不好意思,梗着脖子反问:“你,你管我?”
“不管你,”小俞扶他坐倒进沙发,调侃:“你醉酒最可爱了,平时也这样坦率点吧。”
“我平时也,也可爱给你看,你还不有事没事就把我往chuáng上带啊?”冯趣毒舌惯了,原本就口无遮拦,脑子被酒jīng麻醉了,说话越发不过大脑。
“这话说的,那次明明是你勾引我,还不负责。”小俞谦和忍让地苦笑,心里别提多无辜了:酒后乱xing那次,两人清醒过来,他呆若木jī地盘算怎么办,而冯趣只露出了一抹微不足道的讶异,满不在乎的态度好像本想买个ròu包子,一口咬下去发现是个菜包子,略微腹诽地吃下菜包子,拍拍屁股就走了。
冯趣也没生气,笑骂:“负你个头,滚滚滚,回你的狗窝去吧。”
“得,这就走,我给你倒杯水就走……”小俞转到饭厅,猛然看到饭桌前坐着一团黑乎乎的熊状物,当即吓了一大跳:“哇!这谁啊?”
那雄壮的黑柱杵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小俞见他不动,就更搞不清状况了,紧张地边往后退边四处摸索开关,“冯趣!这什么玩意?”
“大呼小叫什么?”冯趣东摇西晃地循声摸去,“叮铃哐当”撞倒了一片东西。
小俞总算摸到开关,日光灯闪烁几下,明晃晃地亮了,坐在桌前的赫然是陈跃进!
冯趣适应不了亮光,捂住眼睛,眯眼从指fèng里放出目光,yù哭无泪地责问:“陈跃进,想吓死人吗?”
陈跃进高高大大地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冯趣心里一慌,想起刚才和小俞的对话,酒醒了一大半,说话也没底气了:“……你,你怎么不开灯呢?”
“我刚打扫完,坐这想事qíng……”陈跃进目不错珠地盯着他。
冯趣被盯得头皮发麻,趔趄着走近陈跃进,他慌手慌脚地摸摸对方的耳朵,勉qiáng扯出一个笑:“你怎么了?”
“冯趣,我什么都服从你,”陈跃进力不能支地撑着桌面,眼神仿佛着了魔怔,一字一字说:“因为我爱你。”
“我知道。”冯趣懊恼今晚喝了太多酒,使他口拙嘴笨地不知如何辩解,陈跃进的yīn影黑压压地盖在他的头顶上,他第一次体会到对方施以的压迫感。
“我知道我是个窝囊废,可我……我这辈子最执着最认真做的事,就是爱你,”陈跃进缓慢而有力地推开他,“求你别把我当傻帽玩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