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郝在车里找了半天电子音来源,终于在副驾驶的座位下面,找到了一个破手机,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落下的。他看着屏幕还在闪烁,电子音依然变态的叫嚣,路郝不耐烦的接了电话“你谁啊你,大半夜还让不让人睡觉啊?!叫魂儿呢是吧!”看着手机就能知道主人是个多寒酸的主儿,路郝不客气地吼了过去。
对方显然被吼声震住了,沉默了大概两三秒钟的时间,才幽幽传来了句“对不起”。
路郝没想过对方会道歉,顺口接了句“没关系”。
那边儿又沉默了一下,对方才说“求求您,把手机还给我吧。”
路郝开着车穿梭在旧城区,电话里对方给他的地址,最终显示在一片老旧的筒子楼里。隔着很远,路郝就在“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路尽头,隐隐看到一个穿白衣的身影。
大半夜不睡觉,站在路边的,不是鬼,必是那个疯了一样找手机的男人。
路郝连车都没下,打开车窗把手机递给那个男人的时候,男人是双手接过去的,而后小心翼翼的放进上衣的衣服口袋里。路郝摆摆手,打算关上车窗开车离开的时候,男人的手伸进来抓住了路郝的胳膊,说“师傅谢谢你了,谢谢你!……”
男人反复重复了好几遍“谢谢!”这个词。
透过大衣能感觉到通过男人的手传过来的阵阵凉气。许是在外面站了很久,路郝心想。
归还男人手机的第二天,路郝还和一帮哥们儿们说遇到个‘手机男’,好像没坐过出租车一样,且添油加醋的描绘了一番。一帮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调侃道还有这种人。
☆、再遇
中午的时候,路郝跟胡锐约在一个大学附近的小饭馆里。
两个人吃的正高兴,身后传来碗碟打碎的声音。
路郝料想着无非就是有人不小心打翻东西了,可身后传来一个男人唯唯诺诺的“对不起”,乍听起来有些耳熟。
路郝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什么认识的人。正要转头的时候,那个说对不起的男人冲着路郝喊了句“师傅”!
胡锐拿手肘拱了下路郝,问“认识?”
路郝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男人,对身边的胡锐摇了摇头。
说话的功夫,男人已经走到路郝眼前了。男人在路郝面前站定,略显局促的说:“师傅,您不认识我了?”
路郝心想,我打哪收过你这么大一徒弟啊。不过嘴上还是说“我这脑袋,有是有印象,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说着满脸堆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师傅真是贵人多忘事,两个月前我丢了手机,半夜您还开车给我送过去的,真是太谢谢您了。”男人说到手机的时候,路郝心里马上就明白过味儿来了,原来是那个手机男!
路郝没想到自己还会再次见到这个穷酸的男人。
“对,我想起来了!”路郝夸张的一拍脑袋,接着说“叫师傅就客气了,哥们儿我姓路,叫路郝。”
男人搓着手,看着路郝,约摸是在揣摩路郝年纪,他局促的叫了声“路大哥”,而后说自己叫“文寒”。
文寒见路郝在跟人吃饭,遂要了路郝的手机号,就告辞出了饭馆。
路郝重新坐定,跟胡锐说就是那个‘手机男’,胡锐吃了口麻婆豆腐,叨咕了句“世界真小…。”
文寒在饭馆外,掏了掏裤子口袋,票子零零整整凑在一起,才只有11块3毛钱。
他是想意思意思道谢的,嘴上说说谁都会,可是刚才吃面还打破了碗,一个碗赔了5块钱,6块钱的面也还没吃完。文寒摸摸还在饿得打鼓的肚子,蔫头耷脑地走远了。
路郝当时是极不qíng愿把手机号给文寒的,不过好在文寒也像人间蒸发一样,从没有主动打电话骚(扰)过路郝。所以说两个人还是没jiāo集的。
周六,路郝出车接了一个活儿,送个人去火车站,从城东一直开到城西,横穿整个T市,赚的数目可观,收益不错。
快到中午吃饭的点儿,阳光很大,路郝眯着眼睛抽着烟,坐在车里看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抽完烟开车刚要走的时候,副驾驶的车门“咚”的一声响,透过车窗看到有东西滑下去。
路郝赶紧下了车去看,是一个躺在地上的男人,全身蜷缩,脸被头发遮住看不太清模样,那人伴有轻微发抖的迹象,远处有两三个人正在朝这边张望。
路郝是真不想管的,谁知道这是不是什么网络上那些司空见惯的讹人的把戏!可这人倒霉催的,偏就倒在路郝的车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