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师听完,匆匆出门打电话,一边赶往校医室。
会议室里开了空调,冷气十足,皮椅上也很凉,夏林希坐下来不久,把裙摆往前拉了拉,以求能遮住膝盖。
窗帘把阳光捂得严严实实,室内开了一盏水晶吊灯,灯光正下方坐着教导主任,以及学校的党委副书记。
夏林希的左边是陈亦川,右边是孟之行,他们三个作为尖子班月考前三名,座位都比普通班的同学靠前。
她坐下来不久之后,陈亦川忽然问道:“我刚刚听你说了时莹,她怎么了?”
夏林希回答:“我不太清楚。”
一旁的孟之行也道:“你问她gān什么,她又不是医生。”
陈亦川哂笑一声,抬头看向前方的幻灯片,教导主任亲自动手,为同学们讲解保送的流程,而陈亦川一边记着潦糙的笔记,一边非常随意地开口:“如果我是你,我会回去陪着时莹,而不是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听这种无聊的学生老师jiāo流会。”
夏林希记笔记的手一顿,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她保持沉默,没有接话。
反倒是孟之行扯了一下衬衫,坐直了身体道:“哎,陈亦川,这话真不像你说出来的……我以为你会说,这种jiāo流会对学生特别重要,我们应该坐在这里认真听讲。”
言罢,孟之行还点了点头,算是对自己的一个肯定。
陈亦川放下了笔,目光越过夏林希,看向了孟之行:“时莹刚请的病假,没休息几天就来上课,夏林希作为她的好朋友,难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表示关心?”
夏林希道:“我和时莹是好朋友?这件事我第一次耳闻。”
她说这句话,自以为是忠于事实。
教导主任切换了一张幻灯片,神qíng变得十分严肃,一谈到北大清华,想不严肃都难。
夏林希一手撑腮,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另一只手就像机械手一样,下意识地摘录笔记,她本以为自己会像这样,百无聊赖地坐个三十分钟,却发现陈亦川一直坐在原位不动。
隔了片刻,陈亦川笑了笑道:“抱歉,我刚才说错了。”
夏林希不解其意:“什么说错了?”
陈亦川翘起二郎腿,心不在焉道:“我刚才不是说,时莹是你的好朋友么?我说错了,我仔细想了想,你根本没有朋友,全班无论男生女生,没人想和你做朋友。”
夏林希脸色微变。
陈亦川继续道:“冷漠、自私、只顾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辅导题,所谓‘jīng致的利己主义者’,指的就是你这种人。”
他有意避开时莹的话题,于是转而问道:“班上同学聚会,你来过几次?你哪次不是窝在家里学习?我从小学到高中,就没见过你这种人。”
夏林希合上笔记本,将圆珠笔扔到了一旁。
孟之行呼吸一顿,几乎以为他们两个要当场打起来。
然而夏林希没有动手,语气也没什么变化:“我是这种人,那又怎么样?”
她反问道:“你觉得自己很优秀吗?”
陈亦川回答:“总比你好一点。”
“好在哪里?”夏林希接着问,“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你不觉得冷吗?”
陈亦川接了一句:“你说我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是因为你自己站得太低。”
夏林希觉得很烦躁,她忍不住讽刺道:“我站在凡人的最低点,你站在圣人的最高处,你俯视的时候还能看见我,我真是荣幸。”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陈亦川搬起皮椅,往前挪了半寸,“你说这话,是因为心虚么,qiáng行往我身上添加主观臆断,你有完没完?”
“我倒想反问你一句,你有完没完?”夏林希偏过头看他,“你了解事qíng的经过吗,到底是谁在主观臆断?”
陈亦川漫不经心,用手指骨节敲着桌子:“我怎么不了解事qíng的经过,我完全可以猜出来,时莹是你的朋友,你不仅不愿意帮她,还急着和她撇清关系,是因为嫉妒她的人缘比你好么?”
夏林希道:“我嫉妒你的脑子里装满了水。”
陈亦川笑了一声道:“你要这么讲,我也没办法。”
他说:“如果有人指出你的缺点,你就摆出这幅态度,那你永远也进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