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是过去了,如今他决然脱离魏南河的控制,开始笼络自己的人际圈。
虚伪客套、左右逢源、互相利用,社会这个大染缸,想从里面爬出来洗gān净自己难于登天,但想跳进去染色自己,只是顷刻。他直至今日才发现自己是一棵活生生的摇钱树,只需动动手指,点个头,几十万几百万的钞票如流水一般在自己眼前翻滚。他谨慎小心地与三教九流的人jiāo际磨合,很快适应圈内的潜规则,因有利益因素在其中作祟,不到一个月他就拉帮结派收买了几个富豪藏友,那些自诩“正义”的人群又由轻视化为畏惧,不敢公然指责,换为背地里戳他脊梁骨。
杨小空的所作所为杜佑山看在眼里,手痒痒地极度想添几棍把道貌岸然的杨会长打个落花流水,可武甲的脚牢牢地踩住了他的大尾巴让他动弹不得,只得千不甘万不愿地忍下了。
一切都很平静,捣鼓爆炸案的四个人守口如瓶,不对任何人透露计划的半点风声,有段和cao纵,行动安排面面俱到,比上次的绑架案更加成熟而有条不紊。
三月底,段和在派出所隔壁一条街的招待所定了个六层楼的房间,站在窗口能将派出所方圆五百米的qíng况一览无遗。
各个下水道入口的位置、派出所外围的店铺几点关门熄灯、值勤警察在什么时段进出、十字路口和街边超市银行等处的摄像头分布,等等qíng况,由杨小空观察一夜,将记录jiāo给段和,段和接着观察一夜,两人轮班,不出一个礼拜就全部掌握了规律。
白左寒觉得杨小空越来越不对劲,早出晚归也就罢了,有时甚至是昼伏夜出!他原本没有发现,直至一晚半夜醒来,发现身边没有人,他以为杨小空去洗手间,便没有多在意,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睡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被窗外车子开进院子的声音惊醒。白左寒悄悄地爬起来,撩起窗帘的一角往下看,看到杨小空下了车轻轻合上院子的铁门。
杨小空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像一个梦游患者,清晨带着寒意的冷光洒在他布满yīn霾的脸孔上,兀自流淌着沉静而yīn森的气息,显得陌生得可怕!白左寒指尖的凉意一点点往心脏的方向侵蚀,急匆匆地爬回chuáng上钻进被子里。
而后,杨小空上楼,回到chuáng边,脚步声轻飘飘的。
白左寒背对着他装睡,心脏狂跳,像是撞破了什么天大的机密。
窗户关得死紧,窗帘本是盖得密密实实,此时豁了一道小fèng,窗外的阳光顺着fèng照she进来,杨小空坐在chuáng边环视一圈卧室,觉得有些异样。
白左寒侧身而睡,两手松松地放在枕头下方,呼吸均匀。
杨小空俯身小心地在白左寒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却忽然发现对方右手除了大拇指,其他四个手指的指尖上都若有若无地沾着些许灰尘。他顿了顿,默默地抬眼看向窗台——窗台只有浅浅的一层灰尘,若不是冷色的阳光反she,几乎看不到那上面浅浅的指印。
杨小空无奈且无声地笑了一笑,轻柔地握住白左寒的手,低头落下一个吻,同时不动声色地揉掉他指尖的灰尘,放回原处。
吃早饭的时候,杨小空主动提起夜间自己去向:“白教授,我最近总是睡不着,”他的面上像往常一样带着窝窝囊囊的笑容:“我是不是该吃点安眠药?”
白左寒喝着椰奶麦片,揣测地望了他一眼,“为什么睡不着?”
“压力有点大,曹老的课全丢给我了,魏师兄催我快点学习古玉鉴定,协会那里又常有些事务……”杨小空拖着椅子挪到白左寒身边,枕在他的肩上蹭蹭撒娇:“而且,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骂。”
白左寒心疼了,搂着他的肩膀劝道:“别管别人怎么看你,你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你或许有点jīng神衰弱,自己调整调整,没什么大问题别吃安眠药。”
“嗯,所以我睡不着就出去逛逛,”杨小空乖乖地应道:“昨晚我开车在大院里绕啊绕,找到那棵槐树了。”
白左寒怨道:“啧,不是和你说那棵槐树不吉利吗?小时候我妈说,它长的张牙舞爪的,有女人吊死在那,闹鬼!打那以后我再也不在大院里闲逛。”
杨小空舔了舔他唇上残余的椰奶,笑道:“我去年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它在开花,我想,过不了多久它又要开了。”
“傻小子,吃饭吧,”白左寒将煎jī蛋夹进吐司里递给他,“下次睡不着叫醒我,我陪你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