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以前我真很怕痛,几公分的口子都要chuī半天,但经过那次以后--"允落辰冲言欢眨眨眼,"我就更怕了,那滋味实在是不好消受。"
生不如死,大概就是当时的写照,两百鞭,要不是动手的人多少顾及他的身份稍微留qíng,怕是绝对没命硬撑下来,皮开ròu绽后是麻木,然后反出痛来,骨子里冷得哆嗦,ròu上却像是始终被火灼烧。
十七岁的少年发了高烧,整晚迷迷糊糊神智不清,但他找不到舒漠阳,到处都找不到。
直到第二天下午,他醒时发现趴卧在chuáng上,只是遍体鳞伤不管用什么姿势都会有伤处被压在身下,跟chuáng单粘在一起,哪怕抬抬手指的微动,也有二次受刑的痛楚。
听到开门声,他挣扎起身:"老师?"
"别乱动",舒漠阳按住他的肩,口气低沉除了疼惜外似乎更多是无奈,"怎么都不先跟我商量?"
"离开后再说也不晚。"少年有几分黑暗中看见曙光的雀跃。
"那要他愿意才行",允天机出现得突兀,就在少年面前将手按到舒漠阳腰上揉捏,"我已经收了小舒做gān儿子,也不妨实话告诉你,昨晚他一直在我那里。"
少年霍然抬头,他笼罩在yīn影里,看不清舒漠阳的表qíng。
"别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我",允天机充斥报复的快感,"我没有qiáng迫他,是他自己要留下。"
"旗主,让我跟他说吧。"舒漠阳低声请求道,卑微里透出暧昧。
允天机在时,允落辰感到喘不过气的压抑,可现在只剩下他跟舒漠阳两个人,境况反而更糟。要面对的已不是倾心的恋人,是一个背叛的事实。
"落辰,你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天真,把什么都理想化。"舒漠阳终于打破长时间的沉默。
允落辰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审视目光紧紧盯着舒漠阳,像是从来没见过他,又像是要把他的模样深深记住,开口说话时却是异常平静:
"老师,你选择在一起的人是我,还是‘旗帜'的继承人?"
"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qíng",极轻柔的,手指抚过允落辰的伤处,"以后你会明白我的选择,剑赢不了枪,枪赢不了权利,只有掌握力量才能保护自己珍爱的人。"
少年默然点点头。
舒漠阳像往常一样将手cha进他头发里:"你现在要走,就走吧,等到时机成熟,我会接你回来。"
允落辰的眼睛闪了几下,变得润湿,光泽渐渐恒定,微张了嘴唇,轻声道:"再见了,老师。"
再见的意思,未必期待重逢,有时是再也不见,即使没那么矫qíng做作,最起码,也是决不回头。
……
"我这辈子做过最傻的事,就是没提前去问一声",允落辰食指敲打着脑门,低声笑道,"早知道,也不用多挨那一百下,很疼的啊。"
言欢默然不语,只是他知道,允落辰那时最疼的必然不是身躯,能结疤留痕的伤都疼不到哪里去,痛到极至,是叫人哭不出来,就只有笑了。
"允落辰--"言欢不知道说什么好,尴尬咳了一声,清清嗓子。
"该不会是开始同qíng我了吧?"允落辰仍是不变的嘲弄,"十五分钟的说辞,就足够打动你?"
"应该早过了十五分钟。"言欢环视四周,似乎才想起身处何地,以及什么才是当务之急。
"舒漠阳肯跟我打赌,是因为他有十足把握",允落辰的话突兀,让言欢迷惑不解的皱紧眉头,"要推算生门需要先确定八个阵位,就至少需要看阵型变化八次。"
言欢听懂了,眉头却蹙得更深:"一刻钟一次,那八次就要两个小时。"
允落辰笑着补充道:"再加上计算和走路的时间,即使不出任何差错,没有五个钟头,就算是舒漠阳本人也脱不了身。"
言欢定定瞪着允落辰片刻,从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浑身肌ròu松弛下来仰头倚靠着镜壁,一派在滨海沙滩上无所事事享受日光浴的自得模样。
"怎么突然这么悠闲了?"
言欢眼也不睁,嘲讽应答:"也不是刚认识你允大少爷了,总不能每次都让你耍得团团转,看你这副德行,早就有了应对办法,用得着我庸人自扰gān着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