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看看,我多这道疤,”程勤将手心伸到程妈面前,“妈,知道我的画作为什么现在才出版吗?因为我六年了,我六年没有碰笔了你知道吗?你知道一个画手不能拿笔不能画画,你知道是什么滋味吗?”
程妈捂着耳朵,程爸过去搂着程妈,“你别说了,你这样伤你妈的心,是做什么?”
“伤心啊?”程勤拍怕胸口,“我只不过才说了几分钟而已,就受不了了?那我被绑架,被折磨的那七十二个小时怎么办?每天睡不着,吃安眠药,发烧,呕吐,那生病的三百六十五个日夜怎么办?手不能提物,不能画画,对于一个爱画如命的画手来说,那数不清的分分秒秒,又怎么办?”
“我就想问,我最痛苦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程妈一条路走到黑,沉默许久,坚持打感qíng牌,“勤子,他是你哥哥啊。”
“哦,哥哥啊,我记得你们也是我的父母来着,”程勤仿佛听到什么搞笑的事qíng,突然想起“对牛弹琴”的典故,真的不能埋怨牛笨啊,是人蠢,要在现在醍醐灌顶,为“牛”正名,牛可怜啊,不能光让人家挤奶,也得让人家吃糙啊。
算了,程勤想,làng费口舌简直脑子有病。
如是,他拉过楚扬的手,“走吧?”
楚扬好字还没有说出来,程爸指着他,“大人还没有说完,事qíng还没有解决,你走什么走!”
程勤看着年迈的父母,好像跟他们很熟悉,好像又很陌生,他们的面孔好像刻在他的脑子里,好像又模糊不堪。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每逢期中期末考试,公布成绩对他来说就是末日,他跟程天明明是双胞胎,但遗憾的是,他功课真的不好。
他在上铺,墙壁上都是卡通海报,而睡在下铺的哥哥,除了书,就是金色的奖状,逢年过节,程天就是门面,程勤就是门面上的苍蝇屎。
某天,终于拿着获奖绘画作品去向父母邀功,求表扬,却得到凉凉地话――这个以后能给你挣钱吃饭吗?
于是机会来了,证明他存在价值的机会来了,他帮了程天,但是结果不尽如意,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冒冒失失的傻bī了,这种事qíng还能来二回么?当然不行,他要过好每一天。
委曲求全,豁达大度,换来他人含羞带愧的目光直到再次摊上事了,才明白都是虚伪的外衣,飘渺的烟雾,不是你不想承认他就不存在的。
还不如手里牵着的这只羊。
他来之前,楚宏远将楚扬找补杨哲的事qíng告诉他了,算是给他提个醒儿打个预防针,在进来的时候,看见楚扬受伤的样子,谁都不知道,他心脏疼的,就像生ròu放到绞ròu机里似的。
自私的父母,沉默的长兄,真的伤不了他了,能让他难过的只有楚扬是否受了委屈。
楚扬说:“叔叔阿姨,你们解决吧,大人的事qíng,我们小孩子就不参合了。”
楚建国喝道:“楚扬!”
楚扬吐吐舌头。
程勤笑着说:“楚扬,你说过,你不会欺负我,不会出轨,不会让我受委屈,而我现在我觉得委屈了,你要带我走吗?”
“要!”楚扬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回家。”
楚扬用眼睛请示楚建国,老头挥挥手。
程勤也看看程孟田,老爷子笑道:“走吧,路上买点药。”
“爸!”
程孟田又踹他一脚,“gān啥,吓我一跳!”
程妈呜呜哭出声响,歇斯底里,跟谁要怎么着似的。
程勤无语,他出柜的时候,她都没这么哭过,原来是感qíng没nüè到点上啊。
温文泽站在二人面前,皱着眉毛,这个反派似乎有话说。
程勤冷冷道:“借过!”
这时候程天站起来,“程勤,对不起,这事我会处理的。”
程勤转身对他笑笑,“你这么优秀,一定会说到坐到的。”
程天的脸瞬间黑了,尴尬地咬着嘴唇,“对不起。”
楚扬拉过程勤的手绕开温文泽,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驻足,程勤小声对他说:“你手里的东西得看好喽,法制时代了,没有证据自首也没用的,帮我教育一下你爸你妈这俩法盲。”
你爸你妈四字咬得格外重,温文泽睁大眼睛看着程勤。
他突然想起,下午在程勤家,对方抓住自己的领子,说过的一句话。
“别总在意你失去了什么,看看你手里还有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程勤独白的时候,心里挺难受的,身边有个朋友类似,真的活活能气死,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好在程勤解脱了,再也不用配合虚伪的活,表演家庭和睦的剧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