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看。」话音未落,哗哗的水声传来。
林皓的确憋得够呛,半晌才小解完,摆弄半天又系不上,还是祁子嘉帮的忙。他本来脸就红红的,所以有没有更红些看不出来,但表qíng却窘迫的不行。
林皓在他面前一向状况百出,丢脸的事qíng做了不少,赤luǒ相见也不是第一回,却是第一次如此介怀。
想必在林皓自己看来,他以前的所作所为,不管是色胆包天的下媚药爬阳台,还是捣乱一般的「英雄救美」,甚至是受害妄想的「捉jian在chuáng」,不仅不是丢脸反而帅气异常,是为了伟大爱qíng的义无反顾,是值得被歌颂的làng漫主义qíng怀。
而现在生了这种病恹恹躺在心爱的人面前,连生理问题都需要别人帮忙解决的示弱行为,则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屈rǔ。
祁子嘉帮他擦了手,回到病房,垫高枕头,让他卧坐着,又抚了抚手背上有些松动的胶布。
「等这瓶打完,换件睡衣,你身上太cháo湿了。」
「嗯!」林皓重重的哼了一声,面色yīn沉,还在自怨自艾。
换衣服的时候也扭扭捏捏的,还错手扯掉了两颗扣子,太用力的结果是手背的针孔渗出血来,于是泄气的将被汗水浸湿的衣服丢在地上。
「全世界都和我作对。」
祁子嘉捡起衣服,似笑非笑的开口:「哪有,地球明明是围着你转的。」
「我是围着你转的!」林皓一把抓住祁子嘉的手,眼睛盯得圆圆的,喘着粗气问:「可是现在你巴不得把我踹开吧?」
祁子嘉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林皓掰着祁子嘉的手指,忿忿骂道:「我不是真的认为,你和祁奂晨有什么……可是,我既然看见了,你就该给我个解释吧?」
「这有什么好解释?」
「这怎么不好解释?」
「……」祁子嘉抽回被掰的变形的手,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拉上窗帘。
两个人都不再开口,气氛难免有些尴尬,季小武适时的送来了晚餐,总算缓和了相对无语的局面。
林皓倒是没有扭捏闹绝食,吃东西时还是咀嚼得很响亮,偶尔轻咳几声,但很快压了下去,除此之外,吃饭的过程相当安静。
晚些时候医生又来检查了一番,用听诊器听了心肺,叮嘱他按时吃药。各种药片加在一起足足有几十粒,林皓皱了皱眉,一下子都丢进嘴巴里,捧着温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中途想咳嗽,还呛了一下,鼻子里流出水来,就用袖子擦拭。
药里可能有安眠成分,没一会儿他就呵欠连连睡着了,喘气声很粗重。
祁子嘉离开病房,在楼梯间里摸出烟来,季小武也跟了出来,分了一根抽。
「大哥,你和大嫂还没和好?」
祁子嘉沉默了一阵,吐出一大口烟圈,有些烦躁的开口:「他要我解释,我真不懂我要解释什么?」
「话不是这么说……如果我有女朋友,被她看到我和别的女孩子发简讯,我都会主动解释的,其实这是个态度问题吧?」
闻言,祁子嘉露出不可思议的表qíng:「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在他看见祁奂晨趴在我身上的时候立刻跳起来,紧张的说『你不要误会,是他勾引我,我对他没感觉』?」
「对啊!你这样做的话,大嫂肯定不会跑到码头she鱼,搞不好就拿枪去she祁奂晨了。」
「于是你就更有热闹看了是不是?」敲了敲季小武的头,祁子嘉熄灭烟头,突然觉得无可奈何。
林皓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几天就活蹦乱跳的了。
也许是真的满腹委屈,认为祁子嘉「含蓄的歉意表达方式」不值得被原谅,于是出院以后回到祁家也非常有意志力的持续摆臭脸,坚决不和他主动说一句话,连眼神jiāo流都尽量避免」但绝不是躲着祁子嘉。
他大病初愈,在祁家简直是保育类动物,饮食特别照顾不说,走路都横着,甩着两个胳膊,方圆三米内鸟shòu勿近。
看到祁子嘉就板着脸,像发球机器一样,白眼球一个接一个的发she,脑门上就像贴了个「祁子嘉欠我qíng债」的白条,每日跟个收债的地主一般耀武扬威。
可是祁子嘉根本就不认为自己表达过歉意,更别提什么含蓄不含蓄,如果真的说有错,那也要追溯到他去日本前胡涂的一夜,而不是「捉jian在chuáng」。
于是两个人一个委屈的嚣张着,一个郁闷的沉默着,就这么一个屋檐下,彼此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