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群笑容慵懒,脚步轻松,一派恬淡的假日气氛,不见网站新闻上的凶险踪迹。
许书砚稍微松了一口气,有了和摩托车司机讨价还价的余裕。
因为是临时做的功课,他做错了大巴,决定换托车独自前往。眼下并非旺季,一番拉扯后,年轻的卷发小哥沮丧地松口。许书砚拍拍他的肩,出示驾照正本,以15欧的实惠价格租到了一辆摩托车。但在骑走前,他又给了小哥10欧的小费,对方立即重展笑颜。
小哥说那座酒店离车站不算太远,骑摩托车也就二十分钟。
但在经历了两次迷路后,许书砚到达时已是傍晚七点多。他挎了个旅行包,戴着墨镜和太阳帽,十足的游客打扮。
酒店位于一处与世隔绝的海湾,位置极其私密,附近看不到任何地标或者宣传广告。他找了好一阵,才意识到眼前的两扇木门后是酒店主楼。如同去往友人的私宅,度假酒店为保护客人享受的愉悦,自始至终坚持低调。
不过大堂仍是气派恢弘,一个门童迎上来,恭敬地帮他提包。许书砚对他报以笑容,正要跟着步入,忽然注意到右侧的休闲吊椅上,那个弯腰抚摸脚踝包扎绷带的男人。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叫出“小渔”,音量不大,但对方仍有一瞬被电击中的颤栗,随后抬起头。
事先预想了很多重逢场景,唯独不是这么偶然,又充满了命定般的色彩。
许书砚像个进球后以跪地滑铲的动作庆祝胜利的球员,张开胳膊冲向殷渔,跪地滑铲抱住他。
与他再次拥抱的感觉实在太好了,那么真实的肩背,有了些肌ròu的弧度。殷渔脚踝受了伤,弯腰与许书砚相拥,幅度不敢太大。
许书砚很快注意到,轻声问:“脚怎么了?”
“昨天和同事从人群跑出来的时候,崴了一下。”
“不要紧吧?”
“没事,就是不让动,要休息几天。”殷渔说着抬眸看进许书砚的眼中,看他贪婪的注视,不好意思地偏开头,“你怎么来了?我刚才还以为自己幻听。”
许书砚没说话,像要把空缺的时间全部补上一般,一瞬不瞬地盯着殷渔。
身后的门童神qíng困顿,一脸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yù言又止。
殷渔注意到,抬手拍了拍许书砚,“人家还等着呢。”
许书砚不禁皱眉,“你都见到我了,还想把我往哪赶。”
殷渔抿着笑,点点头,“那你把包拿过来。”
*
晚上他们在酒店主楼顶层的露台餐厅吃牛排。
经过洋葱和牛油涂抹的里脊ròu有淡淡的清甜味,绵滑慡口。再开上一瓶产自努曼西亚的葡萄酒,浓郁的水果气味丰富了嗅觉,口感香醇,使味蕾获得极大充实。
殷渔凑过头来,压低声音说:“我稍微动用了一下酒店经理的权力,让行政总厨做了这顿饭。”
许书砚当即会意地赞叹:“果然是我人生中最美味的一餐啊!”
殷渔得意地抬起下巴,“那当然,他是我们特地从巴黎请来的米其林大厨,做牛排可是一绝。我还向他偷师过,把牛排常温解冻后,稍稍加以煎制,再放入特制的烤箱中烤。我们厨房的那个烤箱,能将温度调升至400多度,瞬间锁住ròu汁。”
“除了偷师,还做了什么?”
“团队的融合吧。这酒店留下了原来的一批人,我们又往里加了一批人,大家得相互适应。”殷渔说着,把餐盘一推,双手捧着脸,“刚开始真的挺不容易,规矩没立好,谁都不服谁。”
许书砚也推开餐盘,双手捧脸看他,听他絮絮叨叨。
要是往日的许书砚,一定觉得他俩的动作蠢透了。可眼下他只觉得美好,神qíng比喝了一百碗心灵jī汤还要祥和。哪怕殷渔被这里的阳光晒成了小麦色,许书砚的每个毛孔也都散发着“我家渔最美啦”的陶醉气息。
坐在露台上能看到夜幕下的爱琴海,丝绒般的蓝黑色。
海风拂面,四周的食客用各种语言小声愉悦地jiāo谈。
“有空结个婚吧。”沉浸在舒畅qíng绪中的许书砚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说完自己都愣了。
殷渔也吃惊地看着他,随即像是担心他反悔一般,飞快应道:“好。”
然后才慢吞吞地问:“怎么突然说这个……”
“就是看殷莲都有孩子了,我也该认真考虑一下我们的将来。”
殷渔露出比先前更加惊愕的表qíng,“他有孩子?我……我还以为……”
“你不知道他结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