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霖抬起头:“你要和我打架吗?”
苏峻平呼吸一滞,他想要破口大骂,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在他瞥了陈一霖一眼后又被硬生生堵了回来,他恶狠狠的咬住牙,咬得脸颊都酸了。
“我不会和你吵架,更不会和你打架。”苏峻平顿了顿,甚至扭曲的微笑了一下,“你就是这么想我的,陈一霖,好,好得很!”
说完泄愤似的踩了一脚地上的书,摔门走了。
他们这一架虽短却足够惊天动地,连肖伊苓都不哭了,转过来看他们。王文杰过了好一会儿,哆哆嗦嗦的凑过去叫:“班长……”
陈一霖端端正正坐在位子上,看着身旁的一片láng藉,“嗯”了一声。他太平静了,嘴角带着浑然天成的微笑,平静得近乎可怖。
陈一霖问:“有事?”
王文杰连忙摆手,陈一霖便又把目光收回。他继续坐了会儿,忽然站起身,王文杰一抖,就见他俯下身把倒了的桌子扶起来,把倒在地上的书分门别类整理好,脏了的拿纸巾擦gān净,顺道还泼了点水在桌面上,擦得桌子闪闪发亮,像新的一样。
接下来的语文课和化学课苏峻平都没有来,谢老板来过教室一趟,发现他不见后气急败坏的打电话去了。
一切都和平常没什么不同,陈一霖帮他整理了两节课的笔记,还贴了张便利贴写订正的作业。王文杰觉得他可能后悔了,这是赔罪,可看他神qíng却又摸不准。
晚自习刚上十五分钟的时候苏峻平回来了,他一手cha着裤袋,一手放在外面像钟摆似的僵硬的摇晃着,慢吞吞的坐到座位上。
坐到座位上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笔记揉吧揉吧团起来丢进垃圾桶,命中红心。然后他就埋头做作业,在笔筒上陈一霖贴了小说明,介绍每一堆书放的东西,他轻而易举就找到了要做的作业。他看了说明发了一会儿呆,没有扔。
从那之后,他就不和苏峻平说话,两张桌子中间那条狭fèng长成了巨大的鸿沟,仿佛是一栋无形的墙壁,你把喉咙喊哑了也不会漏出一丝声音的墙壁。
苏峻平花了两节自修课的时间调整回平常的状态,继续和男生嘻嘻哈哈的去吃饭,去打球,偶尔他会看见陈一霖走在他前面,只有一个单薄的背影,远了看不真切,就像一柄锋利的闪着白光的剑。
王文杰试图撮合他们好过,可惜这个和事老没当成。陈一霖会对他说谢谢,苏峻平只是一翻眼皮说滚,众人内心怵怵的,便不再gān了。
还有一件事,就是写qíng书的事qíng。
苏峻平似乎暗地里还在和他较劲,一个劲儿的写qíng书,一天最多能写三封,分别早中晚问个好。他每天留第一节晚自习写qíng书,他自然比不上陈一霖,因此写的极其缓慢和痛苦,经常拖到第二节课,作业大多都是抄了王文杰的糙糙应付。
也许是陈一霖的信打开了罗青雨的话匣子,即便后面来的信没有那么qíng趣高雅,姑娘或多或少也会写一点回信。苏峻平其实是很会讨女孩子喜欢的,他回家恶补了几本名著,成天扯它们说事,或是从《读者》上揪下几篇立意高远的文章,或是讲一些可爱的玩笑,两人的关系渐渐好了起来,吃饭时碰到还能打个招呼。
过了一个礼拜,他们还是没有说话。
事qíng的转机是在周日的下午,苏峻平打算上学前去趟网吧,路过菜市场的时候被陈一霖的奶奶叫住了。
“囡囡,好久不来了呀。”
苏峻平本来只打算在门口问声好就了事,可当他睁大眼睛看到了那个笑得灿烂的老人,脚不听话的拐了进去,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竹椅上喝茶了。
茶叶是粗茶,很苦,但是苏峻平面不改色的灌了好几大口:“最近我有点忙,奶奶你身体好吗?”
“好,好,一切都好。现在小囡读书辛苦来,我这种老太婆才是最轻松的嘞。”
“店里生意怎么样?”
苏峻平转头看向门口一层一层的糕点架子,上面已经剩的不多了。
“好着呢,好着呢。”奶奶站起来去拿点心给他吃,苏峻平忙说不用,可她已经拿来了。老年人有些地方像小孩似的固执,qiáng硬的让苏峻平吃,苏峻平吃了些,剩下的打包放进书包。他又无所事事的打量了会儿亮堂的店铺,垂下眼睑去玩自己的手指。
苏峻平:“奶奶,陈……阿霖呢?”
“囡囡去市场买绿豆了,马上就回来――”她忽然眯起眼一指,“喏,这个像伐?”
苏峻平走到门口一看,正是陈一霖。两人相顾无言,沉默几秒陈一霖朝他点了下头,苏峻平侧开身让他把绿豆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