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这样,年轻的心还是相对容易被打动的。耐不住辅导员的苦口婆心和就业办的狂轰乱炸,作为据说是“十年来应届毕业生人数最多”的一届,大家信了就业压力高悬于顶,纷纷以飞蛾扑火之势往里挤。
很快就有人提出疑问,你们怎么这么多学生会主席啊?
校方为降低学生会主席的密度而再出新策,补贴校车费用,免费提供宿舍楼到校外招聘会之间的往返接送。
年年交着远高于同类学校的设备使用费,众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回头钱,于是纷纷上车,盛骁也去了。
大型招聘会的面向要广得多,第一次去的人都要昏头,大家走了半天都走迷路了,仍没看到明文招收他们专业的企业。
在会场溜了足有小半圈后,盛骁和一张易拉宝上的招人广告对视了五秒,夹着没点着的烟朝那一指,问和他同来的室友王志高:“老王,这是不是咱们专业?”
这是他第一次在校外见到招收他们专业的单位,没想到他们那所野鸡大学至少能把专业名字起对,这真的非常感人。
站在他面前的王志高突然回头:“骁哥,我求你件事。”
盛骁正要往里走,差点跟他撞上:“怎么了?”
王志高说:“我家出事儿了,我弟弟又马上要高考,我得赶快找着工作,要不家里就接不上了。”
“出……什么事?”盛骁认真地花了几秒钟来消化这件事情。
他和老王在一个宿舍里住了三年多,看平时消费能看出他家境属于比较普通的那类,但是绝不至于贫困,而且他也从没听说过老王有个弟弟。
不过,他和老王也就是普通同学、共住一寝的关系,人家确实没有闲得没事把自己家境和盘托出的必要。
就像寝室里的其他人也未必对盛骁家里情况一清二楚,一样。
怎么说也是相处几年的哥们儿,没等老王细说,盛骁把烟叼在嘴上,豪爽地掏出钱包拍到他手里:“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拿着,给咱弟弟买书。”
“骁哥,这我不能要。”老王摇头,给他把钱包递回去,“你也是农村出来的,都是家里的辛苦钱。”
盛骁:“……”
仔细想想,从字面上来说,这话也对。
他问王志高:“那你打算怎么办?”
“骁哥,你只要跟我隔开远一点儿进去就行了。”老王凑过来低声说,“咱俩简历都差不多,人家看完你照片,回头直接就把我简历扔了,是不是。”
“去你大爷的,你当选美呢?”盛骁笑骂他一声,“行吧,那你去,我转一圈儿再过来。”
他目送老王走到招人企业的桌前,又看了一眼那张招人的易拉宝,再品品刚才老王说的难处。
金秋九月,大厅内到处都是拥挤和汗酸味,盛骁索性出了会场。
他靠在门口的一张空桌前抽烟,顺带第无数次思考一个哲学命题:非决定论。
当他想到“自由”这个关键词时,身边冒出一个声音清脆的姑娘,问道:“同学,你是来应聘的吗?”
一听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在振兴学院修炼得看母猪都能看出双眼皮的盛骁立刻礼貌地把烟朝无人处吐了:“嗯?”
他一回头,姑娘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绞着手指问:“我是说……你是不是应聘兼职的?”
“兼职?”
天生的好皮相让盛骁拥有特殊的技能:哪怕他内心正处在片刻的呆滞中,常人也绝对无法从他的笑容里察觉出来。
“什么兼职?”
女孩一听不是应聘的,有点失望:“礼仪主持啊。”
顺着招聘小妹手势看去,原来桌子旁边还撑着一个婚庆公司的X展架,上面写着对应聘人身高、相貌、学历以及普通话和主持人资格证的要求。
盛骁一指最后两行:“这两个证,我都没有。”
招聘小妹小声嘟囔道:“其实也不是所有客户都要看证的。”
来招聘会走一圈盛骁才知道,和辅导员说的一样,现在就连杀猪都得持证才能上岗。他思索着是不是真得降低标准先找个单位开始累积从业时间,两年后再考技工证。
“那……”招聘小妹不死心,“那你对车模、展会有兴趣吗?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我们这边联系的工作都是绝对正规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