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割磁感线_作者:许温柔(99)

2018-11-14 许温柔

  ……四点吧。

  没有可以示人的理由, 他就这么从争分夺秒的行动派变成了白日宣淫的空想家。

  其实他对于自己的颓废还是有一点儿不能适应的, 毕竟让一个习惯高效工作的人打乱原本的精心计划,大白天躺在床上发呆, 这不是享受生活,是把他的心放在油锅上煎。

  但是他和外面的世界之间隔了一个盛骁。

  他朝后极轻地靠了靠,模糊地想象自己正身处一个隔水加热的炖盅里。身后之人切切实实的存在,似乎比那些看不见的计划和凭直觉感应到的机遇更加触手可及,宽厚的胸膛缓冲了他的焦虑,教他能平静地看着自己一点点儿变质。

  自我说服和自甘堕落的节奏同步得刚刚好。

  要不是盛骁醒了,沈俊彬也不知道他们会几点钟才出门。

  盛骁醒来的第一时间便收紧了胳膊抱紧了他,脸贴在他脑后蹭了蹭。

  隔着短发,沈俊彬不难分辨出那人直挺的鼻梁和柔软的唇。他说不出那一触时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突然有了一点小小的憧憬。

  可它羞于见人,立刻就叽里咕噜地钻进了一个圆滚滚的小球里,连沈俊彬也看不清它的原貌。

  盛骁撒开手,伸着懒腰,打了个百转千回自成一曲的哈欠。

  沈俊彬:“……”

  盛骁豪迈地一抻懒腰,把娇羞的小球一脚踢飞了。

  沈俊彬猜想,刚才那一瞬间他有可能只是在祈祷这家伙不是在他头上蹭口水。

  “起床了。”盛骁拍了一把他的屁股,用略微沙哑的嗓音道,“走,去看你的碗。”

  大夜班之后只休息几个小时真的不太够,人醒来恐怕也是懵的,但盛骁不到一分钟就回想起答应他的事。

  那些被延迟的光阴可以一笔勾销,安心离去了。

  沈俊彬看看地上皱巴的衬衣,问:“拿件你的衣服穿?”

  “那儿。”盛骁一指衣柜,道,“你随意。”

  两人身高相近,身材相仿,白色基础款的衬衣穿在沈俊彬身上丝毫看不出是中途换了别人的。

  像他这么穿戴妥当后挺直腰板走出房间,说是只进来坐了坐,似乎也能成立。

  盛骁突然怀疑自己是否过于深明大义了?穿一件衣服的工夫里,他耕过地像是又上了冻,也不知方才的松软还在不在。

  毕竟衣冠楚楚之下的液体早就已经蒸发殆尽,不用仪器鉴别谁也看不出来。

  他试着问:“你晚上还来吗?”

  沈俊彬随手理了理头发,看起来更加利落干练,潇洒无限:“你想让我来?还是不想让我来?”

  沈总监的嘴巴让人又爱又恨。虽然他话里常常有攻伐守备的智慧和寸步不让的力量,但此时盛骁显然更喜欢听他用直白的短句描述心情:我来,我来找你,我要睡你。

  对盛骁来说,都一样。

  他郑重地问:“我是问,你还想不想来?”

  早就察觉到背后的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沈俊彬系扣子时胳膊抬得都比平时端正许多,可表演得太投入,一不留神就把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颗。

  他旋即想起今天并没有带领带,又向下解开了两粒。

  他清了清嗓子,拖延了微不足道的一两秒钟。

  心中有一个念头像活泼的小火苗跃跃欲试,门口传进的凉意却说no no no,不可操之过急。

  青菜豆腐可以下锅随便炒炒,一塌糊涂或是半生不熟都能将就着吃,但越是昂贵的材料容错余地就越小。火候不到,莫说贸然起锅了,哪怕只是提早掀开盖放了汽都是功亏一篑,再回炉成品也差强人意。

  盛骁这样的人,当他是材料就不用考量他究竟价值几何了。

  他是只此一份的。

  经验不足更得万般小心,沈俊彬要辨色、听声,甚至闻味儿来判断时机。而那个火苗,它太小了,在盛骁的面前恐怕有无数东西都比它耀眼。

  它左右看看,自觉担不起这么重的责任,只得闷不吭声地退避三舍。

  沈俊彬未摸清这个问题的玄机在哪,答得干脆显得自己太便宜了点儿,答得保守又有忸怩作态之嫌,只能避开话题,做出不耐烦的样,痞气地喊道:“哥哥,您能先起床吗?我赶时间。”

  盛骁:“……”

  他反手一扬猛地掀起被子,立刻起了床,两步跨过去,一口气将那张气势强硬的嘴吸得像刚吃过二斤川椒,恨不得想咬得它吱哇乱叫,又把沈俊彬刚打理好的衬衣从西裤里拉了出来,硬是伸进手粗鲁地前后摸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