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过去安慰他“你别激动,老爷子多大岁数了,怎么这么拧呢,你闺女这是为你好。”医生又回头看季橙“最近一段时间你父亲都不能有太qiáng的体力劳动,也不要随意走动,先给他背个r实时监测着,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吧。”
季橙答应着下楼办住院手续,一楼大厅这么晚没什么人,保安打着瞌睡,门口的风呼呼得chuī进来,值班收费处的护士打着哈切接季橙的卡刷了下。
门口推进了一辆担架车,上面躺着个人,季橙无聊得瞄了一眼,整个人震住,然后跑了过去。
“陈启!”
陈启就跟个没事人似的躺在上面,嘴唇泛白,朝季橙咧嘴一笑“你怎么在这儿?”
季橙拉住护士“怎么回事?”
“撞车了,腿骨折。”护士不耐烦得扒拉开她,把车推到了电梯里,季橙跟过去,发现电梯站不下,她焦急得问护士“去几层?”
“三层。”
电门关上,季橙的心还悬着,今天这一天若是有huáng历,一定写着不宜出行。
季橙出门买了两碗粥和ròu包子,又回到心脏内科,把缴费单给了护士,她坐在病chuáng边喂季明喝粥。
季明笑了笑“我自己能来,手又没残废。”
季明已经好多了,手上cha着输液管,他看了看桌子上的粥碗“我喝不了那么多,晚上不是吃饭了嘛。”
“陈启也住院了。”
“怎么回事?”
“好像是撞车了,腿骨折。”
“那你快去看看。”
“等一会儿吧。”
“哎呀呀,你别管我,赶紧去看看孩子咋了。”
季明一边说一边伸出一只手推她“我俩就是不能住一个病房,要不然我爷俩晚上得下盘棋再睡。”
季橙笑了下“我下去看一眼再上来陪你。”
季橙刚到护士站想要问陈启住哪个病房,就听从一间屋子里传来护士的咆哮“你怎么回事!”
寻着声音季橙到了病房门口,果不其然看着那位爷枕着胳膊翘着二郎腿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要打石膏,你翘二郎腿!”护士过去把他的腿放平“刚才疼得嗷嗷叫唤的时候都忘了是吧。”
“一点也不疼。”陈启瞪她一眼,但还是乖乖得躺平。
季橙进屋把粥碗和包子放到柜子上,过去把chuáng摇高了些,陈启从她进屋就一直眼神追随着她,黏住一般。
季橙搬了个凳子到他边上,打开纸抽抽出一张纸给他塞在衣服领子里,又拿过粥碗盛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陈启的嘴边还是泛白,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别过头去不说话。
“那你自己喝,但必须喝掉,我看着你喝。”
季橙又看看他的腿,裤子被蹭破了个口子,里面红肿一片“怎么搞的?”
买路虎的那个傻bī刚学的本,陈启和东哥在做jiāo接手续,那人要试试车,结果没看见后面站着的陈启,嗖得一下倒车踩了油门,直接把陈启直挺挺得顶到后面一辆公羊霸道的前车保险杠上,那人从后视镜看到qíng况吓得赶紧踩刹车,结果又踩到了油门上,陈启似乎都听到那声骨头断裂的脆响,吓得东哥赶紧摔了本夹子过来指挥。
但这些场面描述陈启都不愿跟季橙说。
季橙慢慢掰过他的脸,天冷,他额头却渗着汗,眼睛里有化不开的隐忍,他动了动嘴角,居然说了一句让季橙都费解的话。
“你别跟着我了。”
季橙皱眉“为什么?理由呢?”
“跟着我有什么好,要房没房,要车没车,身无分文不说还什么都做不好,你走吧,我不会怪你的。”
看来这段时间来所有的忍耐与qíng绪都在今天这个节点上把陈启冲垮了,他的心像开了闸门般把那些忍着不说的话都吐露了出来,说完这些话也反噬着他,刻骨铭心的痛。
季橙却缓缓站起来朝外走,不发一言,也不留恋得看他一眼。
陈启急速抽着气,眼眶也红了,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逝在门口,终于崩溃。
原来是这样的平静。
陈启蜷起那支好腿膝盖抵着额头闷闷得啜泣,像个无助的孩子。
养不好了,养不好她了,只会消磨她,只会让她扎着个围裙在家等他,只会让她被生活吞噬,被自己拖累的没了那些明亮的棱角,他不要,他要季橙好好的,活得最光鲜亮丽,最夺目光彩,他从来没有这么不自信过,因为他心里着急,着急要给她幸福,才会这般的自bào自弃。
不一会一块温热的毛巾贴在他的脸上,陈启抬头,季橙一本正经得拿毛巾给他擦着脸,忽视他脸上星星点点的泪,忽视他那如孩子般还委屈泛着红血丝的眼,陈启瞪着她,瞪到最后季橙不得不噗呲一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