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到了么?”杨木问梁丘海。
“什么声音?”梁丘海反问。
下一刻两个人就不用再疑惑了,因为两人都听清了,是哭声,最开始是压抑的呜咽,渐渐的啜泣出声,梁丘海和杨木循着声音走到了梁丘月的门外,此时哭声已经从啜泣转为嚎啕。
敲门自然是不会有回应,两个人手忙脚乱的用钥匙打开房门,梁丘月跌坐在地上,倚着chuáng边正埋头láng号鬼哭,是真的láng号鬼哭,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此刻声泪俱下神qíng委屈,哭的像一个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孩子。
梁丘月即便是孩童时期也从没有这样哭过,说起来可以算是乖巧懂事了,左右都是要什么给什么,断然不会出现被抢走玩具委屈哭泣的事qíng发生,杨木和梁丘海两个人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面对这种状况,一个比一个手足无措。
就算不是头一次面对孩子哭闹,问题是这不是一个孩子,是一个一米八几的身量硕长的汉子,谁能知道三十几岁的老爷们哭天抹泪怎么哄?
除了(别哭了)两个人说不出任何劝慰的话,虽然梁丘月嘴上没说,可是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知道梁丘月这一遭是为了什么,只能感叹一声“作孽”,然后等着梁丘月过劲。
可是梁丘月不是得不到心爱玩具,撒娇耍泼,随便哭哭就算了吓唬大人的孩子,梁丘月没有吓唬任何人,没像任何人撒娇,他是真的在哭,伤心的在哭,切切实实的在哭,到最后哭哑了嗓子,漂亮的桃花眼肿的像两个水蜜桃,人也不停的打嗝,一边打嗝还一边默默的掉眼泪。
饶是梁丘海已经七十几岁,也心疼的偷偷抹了两把老泪,杨木比梁丘月好不到哪去,连一直在梁丘家工作的老阿姨,也哭红了眼睛。
最后梁丘月的打嗝有越演愈烈的姿态,一家人害怕梁丘月严重了会引起痉挛,急忙收拾好就赶去了医院,另外也刚好给梁丘月做个系统的检查。
检查结果一如既往的让人心灰意冷,梁丘月病qíng又一次恶化,智商退化很快,最大原因来自自身qíng绪波动过大,如果不想办法控制qíng绪,再次陷入昏迷,可能再一次导致生活不能自理,且无法自行恢复。
医生建议必要的时候还是使用镇定剂,可是镇定剂用多了一样会严重影响脑子,杨木和梁丘海一时之间进退维谷。
梁丘月回到家里jīng神萎靡的吓人,别说出门了,完全已近不下chuáng的地步,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里躺着,吃饭也几乎就是敷衍的随意塞两口,眼看着人又要瘦的不成人形,杨木和梁丘海不得不厚着老脸又给宁星打了电话。
宁星接到杨木的电话的时候,人刚刚迈出监狱的大门,他和宁君自那天说过之后,两个人就各自开始通过各种渠道,找当初在天使之家一同生活过的孩子,找到几个都留下了联系方式,人真是奇怪的物种,多年之后的再联系,居然比当年生活在一起的时候还要亲厚些。
今天宁星和宁君是来见一个叫宁茹的女孩,年龄上算是两个人的妹妹,当年因为感qíng问题,错手杀了人,现在正在服刑,这位也算个能耐的,坐牢做的jīng神饱满,皮肤细腻,气色红润。宁星本来想花点钱帮帮忙,但是居然送钱送不出去,宁茹有人罩着,据说还是个大人物,大到有些令人咂舌的地步,错手杀人硬生生给减刑到还有一年就刑满释放。
看宁星“喂”了一声之后就再不说话,电话那头隐约是个女人的声音,似乎还哭哭啼啼的,宁君蹙眉打断问到。
“吃什么?”宁星这时候也挂断了电话,随意回了一句“你定吧,什么都行。”
两个人找了一家环境优美的生态园饭店,坐到了一个热带植物围起来的“包间”,点好了菜,宁君才幽幽开口询问。
“谁啊刚才?”
宁星正在神游,宁君推了他一下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宁星带着歉意的笑着问。
“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谁?”
“奥……梁丘月的母亲。”宁星拿起桌上的玻璃水杯一边喝水一边含糊的回答。
“他母亲找你gān什么?你俩都哪辈子的事了,怎么还在纠缠不清?”宁君一脸的怎么会有这种人的表qíng。
“不是,纠缠什么啊,就是……嗯,梁丘月病了,阿茨海默症你知道吧,现在挺严重的。”是挺严重吧宁星心想(xing格都完全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