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却没有,不管阮元说了多酸多戳人痛楚的话,他始终没回嘴。不是回不过,是真的觉得没那个必要。那些个以前一句就能挑起他脾气的话现如今完全失了力,任阮元说得再多,说得再狠,他也不想往心里去了。
这样一番看来,仿佛自己和阮元那抑着的十多年的纠葛就一下子飘散了去。心里除却了一大块业障,也就变得清澈剔透了几分。
人心一旦透彻了,没了那份你争我夺的算计,整个人也会清明了许多,明着事理地考虑问题、考虑事态轻重,反而会有种看得更深的感悟。
更何况阮元说得没错,现金流短缺的确是自己现在最大的问题,这问题解决说难不难,要是落在七年前,他只要对外放个消息,那些银行和资本财团腆着脸都会来求着自己用他们的资金了。
现在的确大不一样,他这张脸凭想象都能猜到应该是怎么刷都失效,别说向银行借钱,就算他出钱找人一起投资别人估计也都会掂量掂量。
阮元说得对,时代变化太快,而他早就被埋没在岁月大cháo中。现在的余光想上头条也只能靠那些负|面消息来搏一搏了。说到底就是“穷”,没有资本想呼风唤雨玩转商业帝国?用句他最近才学到的网络用语“还是洗洗睡吧!”
正午太阳虽当空,可照晒的力道毕竟没有夏天来得大,余光不急着回公司,也不急着回酒店,一个人就循着二环那的路随意走动。
过地安门时,那边顺着一整条道都cha起了国旗,国旗飘飘很是隆重。不仅如此,行道旁高大的梧桐树上也挂起了盏盏小灯,小灯的外形就是个碗口大小的灯笼,满树一垂吊着,还别具一番风qíng。
余光走走停停,似是欣赏风景,实际上心理还想着事。今天找阮元的目的是让他合着伙一起死赖那笔账,最后协议没达成反而被数落了一番,他不计较了和阮元以前的过节,可简白的事还是具体要去解决的,现在上不着天下不立地的qíng形让人觉着很不踏实。
余光不喜欢被动的局面,再觅其他方法势在必行。一个目标,两手准备,这种做事风格他还是继续沿用自己以前惯用的,毕竟怎么说也算的上是成功的铁律了。
既然请不动菩萨了,那只能去拜活佛。余光想了半天这事还是得找五爷。
和刘武打过几次jiāo道,余光早留了对方的私人电话号码,一个电话过去说明去意,五爷就慡快邀请,地点还是在潘家园那,让他去了后直接上古董店后门那的院子。
余光挂了电话就拦了辆车,二十多分钟后,人就在那院子里站定了。
他上次来得急,跟着简白左绕右绕的,心里全想着余倩倩,根本没机会好好打量这里的一糙一木。今天赶了个早,虽也有事求五爷帮忙,但心态却是抱着随遇而安的。这样沉着所有,人反而轻松了许多,于是跟着也开始打量起这里的一切。
这院子古朴又雅静,收拾的gāngān净净,院西侧一棵高大的银杏树立在那里,叶子开始变色,没泛huáng,但已经不是盛夏时的鲜绿。秋分chuī过,扫了几片叶子下来,晃dàng晃dàng了几下才飘飘落在树下的石桌上。
北京这地在院子里载槐的多,种银杏的少,主要是一到冬天银杏叶子全掉,光溜溜的不如槐树好看。余光以前那个大宅里也有一棵,那树比五爷家的这棵还高还粗,树gān要两个人才能抱住。
一到秋天满树金huáng,风chuī雨过连带着院子的地上也金色一片,灿灿的很是好看。李可儿最爱那时院落里的景致,每次一到秋天都让他在树下陪她喝茶下棋。
他那个时候依她爱她,有时工作忙起来没法陪着喝茶闲聊,他就拿着自己的笔电陪她在树下工作。那段时光虽短暂,但在回忆里还是美好的,不过就是被他藏到心底了,今天没来由地又想了起来,还真是拜那些落叶所赐。
脑袋里正闪过那些以往,五爷的脚步声就传了出来,余光回过神朝着内宅小道看,不多久就看到了刘武,他对着刘武作揖,才完,就见后头又跟了个女人出来。
那女人长得妖娆妩媚很有风qíng,在刘武身侧站着也不立定,整个人倚靠在刘武身上。刘武非但没呵斥她,反而眼里充满了宠溺,见她倚着不动,gān脆伸手把她揽进自己怀里笑着对余光介绍:“让你见笑了,我太太。”
老夫少妻,这时代早就不鲜为人见。不过能拴住五爷这种江湖大佬的心却并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