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舒低头,扯起姜淳渊,跌跌撞撞往门外走。
大雨倾盆,视线模糊。
穿过雨幕上了车,周身衣衫湿透。
卓树声挂上档,问道:“上哪里?”
“等一下再走。”姜淳渊说,从储物箱里拿出一条毛巾给攀舒擦脸擦头发。
“我自己来。”攀舒把毛巾要了过去。
嗓子嘶哑,脸上一点血色没有,眼神却很平静,没有半点qíng绪起伏。
那个会跟他撒娇使xing子,活泼单纯的孩子,在刚才的巨大打击中回来,又很快消失,变回了分别六年时间后养成的刚毅坚qiáng的样子。
说不出是喜是悲,姜淳渊在心中低叹了口气。
把qíng况跟卓树声简单介绍了一下,掏出手机给老肖打电话。
他按的免提通话。
“那个犯人被打的事不简单,报导写出来了,排版印刷了,但是被总编压下了。”老肖叹道。
“你了解到多少?受伤犯人有没有抢救过来?现在还在中心医院救治吗?”姜淳渊问。
“手术成功,不过,转走了。”
手术成功,也就是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攀舒紧捉着姜淳渊胳膊的手微松了松。
老肖压低了声音:“淳渊,这件事不简单,与已无关,你不要过问了。”
昨晚无关,这会儿不是了。
“老肖,你在哪里?见个面,有些话想当面问你。”
老肖直接带了他写的稿件给姜淳渊。
采访内容并不全面。
受伤病人是距l城15公里的青山监狱的犯人,据说,是以故意杀人罪被判的无期徒刑,代号01749,姓名不详,此次送医院急救,起因就是姜淳渊猜想的那般,监狱里面犯人斗殴被重伤。
老肖说,看起来不像一般xing质的斗殴,而是像有人要置那犯人于死地。
如果不是狱医坚持要送医院救治,也许,就那样死在监狱里面了。
送走老肖,姜淳渊让卓树声开车回银河湾。
雨更大了,廊前瀑布似的雨帘,走前敞着窗,客厅窗帘在风中漫卷,屋里气温有些低,雨声里,带了些许与世隔绝的清冷。
姜淳渊进厨房。
攀舒上楼,拿衣服进浴室。
衣衫半gān半湿粘在身上,脱时拉起皮肤,很疼,像在剥皮。
攀舒洗了澡下楼,姜淳渊恰从厨房端了三碗面出来。
一个荷包蛋,几叶青菜,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谁都没心qíng计较,拿起筷子,哧溜溜吃。
攀舒吃得很快,鼻头沁出细细汗珠。
姜淳渊抽出纸巾,帮她轻轻拭掉。
卓树声抬头看了一眼,笑道:“记得上学时,一班男生里你最受女生欢迎,却最冷qíng,对谁都不假辞色,我们都以为你要当和尚过一辈子了。”
姜淳渊笑了笑。
他那时也以为自己要孤身过一辈子的。
那会儿,受母亲和父亲qíng变影响,他视感qíng和婚姻如洪水猛shòu,避之唯恐不及。
热气腾腾的面条吃下,攀舒脸颊不再苍白。
“想问什么?”她在沙发坐下,平静地看向卓树声。
“案发经过,以及事后发生的所有的事,我都想知道。”卓树声说。
攀舒搓了搓手臂,回忆往事,浑身发冷。
那天的前一晚,姜淳渊第一次吻了她,她在姜淳渊的chuáng上过了一夜,羞涩快乐,第二天起chuáng后不敢看姜淳渊,不敢和他多说一句话回家了。
在家里坐卧不宁,总想到对门去,又害羞,不知怎么面对姜淳渊,中午时,彭于飞打来电话,约她去学校,说有事跟她说。
从小学起一直是同班同学,她跟彭于飞关系很好,彭于飞约她,她没多想就答应了。
出门前,她给姜淳渊发信息,告诉他自己去学校和彭于飞见面,又难抑羞涩兴奋,说晚上在月亮湖边等他。
在校园一角,被彭于飞表白且拱了脖子,攀舒没说。
她觉得羞耻。
“我在月亮湖边一直等。”她说,看向姜淳渊,“你记不记得我给你发信息你怎么回的?”
姜淳渊当时回信息,说:“好,不见不散。”
她一直等,没等到,给姜淳渊发信息,又给他打电话,他关机了。
夜里十一点,她准备回去时,恶魔出现。
心悸惊恐,攀舒陷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