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不过一生凉_作者:顾盼若睐(70)

2017-01-05 顾盼若睐

  卓树声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起身帮忙,打开手机划拉,发信息。

  攀舒把碗筷烫完,姜淳渊还没回来。

  隔壁桌几个壮汉在拼酒,呼喝声喧哗,酒气熏人。

  攀舒略坐了一会,起身出门。 院子吊着四十瓦的日光灯,很明亮。

  姜淳渊在院子一角水泥洗手盆前料理着什么。

  攀舒走近,趔趄了一下,靠到一侧墙壁才稳住身体。 姜淳渊在杀野兔。 他紧抿着唇,眼睑低垂,目光冰冷,手里尖刀扎住兔子头部,往下划拉,兔子一身血,整张皮半点瑕疵没有剔开,gān净利落。

  攀舒呆呆地看着面前熟悉的人做着一点不熟悉的事。

  冷血、残酷,狠戾! 那个温和俊雅的人在她心中的高大形象突然坠毁,如高山雪崩,令人恐怖的汹涌的白色雪làng翻卷。

  墙面粗糙,手指刮过,有些儿刺疼。

  失望,意外。

  攀舒呆呆看着,双腿发软,后背都是汗。

  姜淳渊搁下尖刀,拧开水龙头,挤了清洁剂洗手。

  水流冲刷掉血水,他的一双手露出原貌,洁白匀称,指节修长。 攀舒扶着墙,一步一步悄悄后退。

  “怎么了?脸色那么苍白?”卓树声抬头看她。

  攀舒不语,沉默着坐下。

  桌子上放着姜淳渊的烟盒,银色金属盒,香烟盒上的DUPONT打火机也是银铝颜色,造型方正线条简洁。

  攀舒拿过烟盒和打火机,抽出一根烟,衔进嘴里,划动打火机。 火星明灭,烟雾闪动,香烟的味道呛入喉咙,攀舒剧咳起来。 卓树声眉头跳了一下。

  “没那个本事就别学叛逆。”

  他站了起来,半倾身,夺了攀舒嘴里的烟,掐进烟灰缸,“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替你解答。”

  攀舒茫然看着烟灰缸里那枝残烟,摇了摇头。

  “什么事都闷心里,这种臭脾气也只有淳渊受得了。”

  卓树声嗤笑,低下头,继续划拔手机,却不是处理公事,而是给姜淳渊发信息。

  “你小心肝出去走了一圈,回来时神色有些不对。”

  姜淳渊隔了好一会儿才回信息。

  “谢谢!” 姜淳渊回来时,步履沉稳,眉眼疏淡,半分没有刚才的yīn鸷。

  攀舒有些恍惚。

  其实很久以前,她也曾见过一次姜淳渊的失态。

  那一回不是满眼yīn霾。

  她刚上高中那时,姜淳渊接了她几回晚自习,学校里的女同学各种找借口接近打听他,她憋得慌,回家跟他说让他以后接她时躲着她同学,别给她同学看到他,当时,他像挨了一闷棍,而后,幽幽叹了口气,说“好”。

  她洗了澡出来,他坐在沙发上叠纸牌,把牌都拿反了。

  那会儿的她每天快快乐乐,说出来了,想起以后同学再也见不着他,不会再追问打听他的一切,心事放下,也没在意。

  他穿着丝质睡袍,腰间带子松松系着,慵懒优雅,灯光暖融融照下来,无处不让人着迷。 她冲过去,坐到他身边,开心地靠到他肩膀上,叽叽喳喳快活地讲学校里发生的事。

  他很快就开颜了,微笑着专注地看着她。

  攀舒有些奇怪,那么久远的一件小事,居然记得这样清楚。

  菜上来了,一盘蒜蓉小白菜和硕大的一盆炖野兔ròu。

  攀舒的筷子伸向小白菜。 “尝尝野兔ròu。”

  姜淳渊夹起一筷子兔子,微笑着递到她唇边。

  灯光下,他的眼角有浅浅的细纹,嘴角微微往上翘,极清浅的笑意从眼睛里流泻出来,如chūn风,如暖阳,攀舒怔怔看着他,张开了嘴。

  有些熟悉的味道,攀舒眼睛瞪得浑圆。

  “吃出来啦?”

  姜淳渊含笑问。 “你炒的?”

  攀舒嗓子眼发痒。 “嗯,八角、桂皮、花椒、gān辣椒、香叶、姜片和葱段一起小火煸炒……”

  姜淳渊柔声介绍,略一顿,又道:“连兔子都是我自己杀的,地方不怎么gān净,不自己弄不放心。”

  他杀兔子时的心里在埋怨这鬼地方不gān净,所以脸色难看眼神yīn鸷吧!

  仿佛隆冬从冰窑里出来,进去暖洋洋的温室。 攀舒心头的yīn霾消失,无限快活。 嘴里那块兔ròu的香味瞬间分外qiáng烈,特别香!

  “真好吃。”攀舒小声说,长长的睫毛下,眼睛弯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