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不过一生凉_作者:顾盼若睐(82)

2017-01-05 顾盼若睐

  睁开眼,攀舒看到木架子chuáng,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蚊帐。

  耳边有人在小声说话。

  “看到你带着个女孩回来,妈就放心了。”嘶哑苍老的女人声音。

  “妈,我说了,攀舒只是妹妹。”陆宏说,有些烦躁,伴着碗勺叮当细响。

  “蕙妞也是你妹妹。”陆母说。

  “阿蕙又不是我亲妹妹,攀舒是我亲妹妹,亲的,我当她亲生妹妹。”陆宏重重说,勺子的声音响了些,“等攀舒醒来,别露出看媳妇的样子来,别吓着她。”

  陆母不说话了,幽幽叹息。

  他口中的妹妹原来不是亲生妹妹,而是心上人。

  嘻笑不羁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痛彻心扉!

  攀舒闭上眼,假装还昏迷着。

  陆母过来,把攀舒扶起来,往她嘴里喂汤药。

  攀舒喝了药,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睡了很久,在鸟鸣声中醒来。

  房中没人,外面传来笃笃砍柴声。

  攀舒起身下chuáng,拉开门。

  门外是个露天院子,泥土夼实的地面,野糙和泥糊就的半人高的围墙。

  院子一角,陆宏在劈柴。

  打着赤膊,只穿一条大裤衩,腰间系着一条大毛巾,晨光里,后背线条如练,肌ròu紧实,润泽的汗水泛着水色。

  “起来了,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陆宏扔了斧头,扯起腰间毛巾抹汗水。

  “挺好的。”攀舒小声说,抬眼四顾。

  青山如墨,绵延蜿蜒,这里是崇山峻岭中,山坳里一处小村落。

  民房稀稀疏疏隐在林木里,目测只有三十多户人家。

  huáng土墙,青瓦屋顶,野糙泥土糊就的院墙。

  “怕不怕我把你拐卖给人家做媳妇?我们这边可是很多男人娶不上媳妇的。”陆宏笑,伸手揉攀舒头发。

  攀舒没避,眯上眼,由他揉。

  陆宏的手在她脑袋上顿了顿,狠狠扫了一下。

  “怎么不躲了?”

  “不躲。”攀舒微笑,抬头看他,眼睛晶亮。

  “小模样真可爱。”陆宏嘻笑,收回手,指院子一角,“水井在那边,自己打水刷牙洗脸。”

  铁丝箍了木板做成的木桶,年月久了,木桶颜色古朴沉暗。

  攀舒抓着绳子,小心翼翼往下放木桶。

  木桶在水面飘,摇晃着,就是不进水。

  “有你这样的么?小女娃没做过,哪懂得打水。”陆母从厨房出来,嗔骂陆宏,走过去抢过攀舒手里的绳子,“我来。”

  她的手很宽大,粗糙结实,皮肤黑里透红,额头眼角布满皱纹伤疤等年轮的印记。

  “谢谢阿姨,我学学。”攀舒笑道。

  “给她玩,城里孩子没弄过,当玩儿。”陆宏在后边笑道。

  “那可小心一些。”陆母讪笑,不住眼看攀舒,赞道:“小女娃真脆嫩。”

  只有huáng瓜才说脆嫩吧?自己成huáng瓜了呢,攀舒抿唇笑。

  早餐是糙米粥,陆母自己腌的咸菜和咸鸭蛋。

  陆母说,吃粗粮消化好,有营养。

  攀舒微笑,听她絮絮说农家的各种好,山里空气清新,山民间彼此无私相助什么的。

  “行啦,不用说了,我不会再要求你跟我进城。”陆宏剥了一个咸鸭蛋放进攀舒碗里,笑着跟她说:“我刚买房子那会,把我妈接去城里住,她住了半个月,死活不住了,非要回来。”

  “城里有什么好。”陆母撇嘴。

  城里和乡下,各有各的好吧,攀舒沉默,听他母子扯皮。

  “要是出生在城里,阿蕙就不用死。”陆宏冷不丁说。

  陆母身体一颤,嘴唇哆嗦,半晌没说出话来。

  “咸鸭蛋真香,阿姨,这是怎么腌的,教教我。”攀舒扯开话题。

  吃过早饭,陆宏带攀舒进山。

  山里生活其实说不上清苦,靠山吃山,有许多野生菌菇,野菜,还有猎物。

  只是,要钱是没有的。

  离城太远,把东西捎出去贩卖太麻烦。

  有进山收货的贩子,收购价却极低,卖给他们,所得廖廖无几。

  攀舒跟着陆宏在山里转,学会做铁丝套逮兔子,也跟着他捉过狍子,捉过山jī。

  陆宏给攀舒了顶山jī毛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