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没关系。”陈奥涵边擦拭油渍边摆手示意。苏木白从医药箱里拿了烫伤药给她,她打量一眼笑他:“装备还挺齐全。”
连星心下一动,没有抬头,苏木白也没有解释,只是劝她去处理衣服。
其实这些药都是为她准备的,他一整年也不会回来几趟,自然用不到各类应急药物。
热汤不比热水,不仅有油渍,还有颜色,红红的一大片晕染在浅蓝色牛仔衣上,格外明显。陈奥涵却不怎么在意,“我去洗手间洗洗就好。”
顾天北好心提醒,“应该洗不gān净了,要不然我让大超送一件过来,他离得不远。”
“太麻烦了。”苏木白的目光在她和连星之间流转,最后停在连星身上:“带她去你房间换件衣服吧。”
连星自然不会吝啬一件衣服,只是,陈奥涵愿意穿她的旧衣服,吗?毕竟不怎么熟……
“我没有新的衣服……”她小声道。
“没关系,我洗一下就好。”
“衣柜最右边第三格,有一条新的连衣裙,先给她穿吧。”
陈奥涵和苏木白同时开口。
他平淡的话音落下,在场包括连星,所有人都是一愣。
顾天北怔了怔,却是一笑,抿唇不语,而那个瘦高的男人却心直口快,“木白,你小子不错啊,金屋藏娇啊。”
连星的耳根刷一下热起来,她装作一副什么都听不到的样子,更加卖力地帮陈奥涵擦拭衣服。
他什么时候给她买的衣服,她真的不知道。每次过来都是简单地带一衣服或者随便打开大衣柜捞一件衣服套上,至于他说的那个位置,她从来都没有翻看过。
连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回房。
而其他人,却全qíng关注,等待苏木白的回应。
他诧异地看了瘦高男人一眼,好像对方讲了个无聊的冷笑话,义正言辞:“付昱,打住你满脑子的猥琐想法,她是我妹妹。”
“我去帮你找衣服。”连星呆不下去了,逃似得一头扎进房间,却在进门前的一刻听到他不大的声音,很肯定的语气,“不过确实是娇,你以后不许逗她,我家小姑娘脸皮薄。”
连星将头埋进柜子里,许久后捧出几件已经拆掉吊牌的新衣服,脸颊热得发烫,像是被谁狠狠甩了一巴掌。
被他的坦然,更是被自己的贪心。
门外传来笑声,隐约听到顾天北说了一句好哥哥。
她努力扯了扯嘴角,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苏木白是个好哥哥,然而她怎么努力都不能做一个好妹妹。
这晚连星最终只吃到一只螃蟹,因为坐在身边的好哥哥无声阻止了她拿第二只的手,耳边他淡然的、压低的声音鞭打着她的心,“今天已经是23号了,很快就要到月底了。”
第十二章 妹妹(二)
月底,是连星的生理期。他不说,她差点都要忘记了。
读初中的时候,苏木白总会在“那几天”准备好红糖姜汤用保温杯装好塞进连星的书包里,她每次都嫌重又害羞,坚决不肯背[剑三]娘子是个技术帝怎么破。往往是她扔回给他,他再一言不发扣着她的书包塞回去。从家里一路拉扯到路上,女孩子的脸慢慢染上羞赧的粉红,苏木白终于拗不过她,半恼半无奈地帮她一路拿着,然后在教学楼下分道扬镳时再扔给她,看她苦着脸傻站着,他远远地朝她挥挥手。
后来连星也就习惯了。
习惯到忽然有一天不习惯。
他成名离开后,再也没有人主动帮她准备红糖水,她在教室里疼得咬牙,发短信问他在gān嘛,他直到凌晨三点才回复。
她翻来覆去地将他的短信看了好几遍,爬起来给自己煮了一杯姜糖水,惊得妈妈以为她中了邪。
那晚,连星睡得格外安稳。
好像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苏木白冷着脸去班里找她,隔着窗口将保温杯扔进去,将她的桌子砸出一个大dòng。早上醒来给年画打电话,说她梦见了小白哥哥,年画在那端兴奋地大喊,“我也梦见他了,咱俩真是心有灵犀,你这是想他了,我也是!”
连星说:“哦。”心里却冷静地摇头,年画,我和你已经不是一样的想念了。
那时候的世界只有校园那么大,时间以一张张油墨味刺鼻的试卷作为度量单位,大片大片轻飘飘划过,她来不及细想,他一杯杯漫不经心的红糖水,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