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宁朗,无知无畏,他察觉到自己与其他人或许有些不同,但是那时候的他反而觉得标新立异更酷一点儿。他一直掩饰自己的喜欢,更多的也只是因为少年人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的羞涩而已。
他从来没有料到,这种喜欢,在很多人眼里,是多么的不堪,让人难以接受。
对于发小的举动,林子感觉到莫名其妙,他猛地坐起,将宁朗掀翻在地上,不可思议地看着宁朗,“你在gān什么?”
偷吻被发现,宁朗有些慌乱,他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林子的脸,但耳根慢慢红了起来,然后他对林子说道:“林子,我喜欢你。”
林子睁大了眼,整个人处于一种高度防备的姿态,说:“你开什么玩笑,我是个男的,宁朗你这样是变态你知道吗?”
“变态?”宁朗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他以为表白只是两种结果,“我也喜欢你”或者,“对不起,我只拿你当哥们。”却没有料到会从林子口中听到这两个字,整个人有些茫然。
“对,变态。”林子从chuáng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宁朗,“男人喜欢男人就是变态,宁朗你不知道吗?你还……你还偷亲我,你不觉得恶心吗?”说着林子用力地擦了擦自己的嘴唇,仿佛要把刚才宁朗触碰过的痕迹完全地擦掉,“宁朗你爸爸要是知道你是个同xing恋,一定会把你打出家门,你外公那么疼你,也不会原谅你的!”
少年宁朗变得不知所措,那是他第一次喜欢人,他惶恐不安,忐忑不已,担心被喜欢的人拒绝,却从来没有料到,在对方眼里,他的喜欢,是变态,让人恶心。
同xing恋是不可原谅的吗?那是宁朗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他想到了爸爸,想到了外公,开始变得有些惶恐。
林子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他伸手指了指宁朗,“宁朗你回吧,我今晚不能让你在我们家住了,以后……,算了,你走吧。”
宁朗缓缓地爬了起来,整个人失神落魄出了门。那一夜,他像一个游魂晃dàng在街头,他第一次明白,原来自己是不配喜欢人的,谁让他喜欢男人,那是变态,让人恶心。
打那之后,他几乎就跟林子断了联系,同在B市上大学,他们也没有再见一面,后来林子出了国,鲜少回来,而他自己,几乎都要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发小,还有那么一段,让自己觉得不堪的回忆。
这些年宁朗也再没有喜欢过谁,也从来不承认自己喜欢过男人。他跟罗永宁厮混的时候,试过jiāo了几次女朋友,可是每次连手都没牵过就无疾而终。他有时候想,自己是不是还是喜欢男人,可这个念头刚起来,他就立刻把它压下,他不能喜欢男人,他可以标新立异,可以特立独行,但是,他不想再当一个其他人眼中的变态。
宁朗在常去的小店叫了几个外卖,然后晃晃dàngdàng地回了客栈,发现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好几个人。林子正坐在石凳上漫不经心地撸着熊蛋的毛,罗永宁正在那边的长椅上跟那几个陌生人说话,看见宁朗,笑着开口,“呐,老板回来了。”
宁朗立刻明白眼前这几个人是客人,笑了笑,“不好意思,刚才出去了,是在网上订的房间吗?我这就给你们办入住。”
等把这几个人安顿好,回到院里,外卖已经送了过来,罗永宁熟练地摆满了一个石桌,还从冰箱里拿了几罐啤酒,一副拉开了架势等你来嗨的姿态。
宁朗将熊蛋关回屋子里,回到罗永宁身边坐了下来,罗永宁开了一罐啤酒给他,感慨道,“咱们哥儿仨可是好多年没机会一起喝酒了,哎,咱们上次一起喝酒是什么时候,是不是高考完了那次?”
宁朗喝了一大口啤酒,苦涩的味道冰凉地沿着喉管下滑,他笑了一下,回答:“多少年的事儿了,谁还记得。”
林子抬头看了宁朗一眼,端起易拉罐,朝两个人比划了一下,开口:“这说起来倒是怪我了,这几年加起来也没回来几次,在家里七大姑八大姨那儿来一圈,就又走了,连聚聚的时间都没有,我gān了,当是给你们赔罪。”
“哎,林子,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咱哥仨谁跟谁啊?”罗永宁跟林子碰了碰啤酒罐,回头朝向宁朗:“对吧,宁朗。”
宁朗没有接茬,将手里的啤酒喝成了一个空罐,扔到桌上,又拿了一罐,然后才开口,“这次回来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