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_作者:酆子息(34)

2017-01-02 酆子息

  程立急躁又茫然地在校园里走。他局促的拦了一个男生问:“请问你认识阮昊吗?”

  同学莫名其妙地看他:“你说谁?”

  “数学系二年级一班的阮昊。”

  “不认识。”

  他慌乱地连基本的问路常识都不懂,这么大一个校区,盲目地问、盲目的问。

  一个多小时,他终于问到了。

  “哦阮昊啊,当然认识了,他在我们系可有名了。他去当兵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不过就这几天吧。”

  他们这样跟他说。

  程立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B大的。他上了计程车,司机跟他说因为雾霾很多飞机都停飞了,要不送你去南站坐动车吧。

  程立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他被司机送到了南站。

  大厅里来来往往很多人,喧闹而熙攘。

  有乞讨的小女孩拉他衣角,可怜地喊哥哥、哥哥。

  他坐在大厅里目无焦距地看往来匆忙的过客。

  心里空落落一片。

  他想起去年阮昊生日时,撒娇一样地亲他说:“你什么时候才会想我想得受不了,到北京来找我?”

  他想起来他每天早上的电话,问他有没有好好吃早饭。要是知道他失眠,又霸道又温柔地不准他挂电话,要唱催眠曲给他听。

  他想起来生病发烧时他抱着他睡觉,有时候也会拿一本数学方面的书认真看,看到他醒了就亲亲他。

  他也bī着他念英文的qíng诗给他听,却听着睡着了。

  他轻轻喘一口气,念那个名字。

  “同学?同学?”车站的值班人员在叫他。

  程立抬起头看他。

  “已经十一点半了,这里面马上要关门了,你还在这里等人啊?”

  程立摇头,站了起来。

  他慢慢走出车站。

  天上有一轮弯月,也能见几颗星星。明天说不定是个好晴天。

  夜风很大,带着北方特有的哨音呼呼作响,刮在脸上像被冰冷的刀片蹭过。

  程立站在车站外面,不知该何去何从。

  ☆、第十九章

  *****

  “gān这一行来,我窥视过许多人内心,引导他们走出已陷的障碍里。可能我的职业生涯还算年轻,所遇形形色色的患者里,只有两个人让我印象如此深刻。”

  “程立是其中之一。我上次跟你说过吧,他对自己太克制了,近乎病态的克制。他既缺爱又缺乏安全感。他封闭自己的童年,却仍旧在梦里一次次梦到,他很渴望自己母亲能够关注他,爱他。他很敬仰自己的父亲,但又觉得父亲同xing恋的身份是耻rǔ。他当初qiáng迫自己跟那个人分手,这些年又qiáng迫自己只守着那个人。就像斯宾诺莎所述那样:人的某一个qíngyù或qíng感的力量可以那样地超过他的一切别的行为或力量,致使他牢固地为这个qíng感所束缚住。”

  电话那头的周立俞问:“解铃人被你找出来了?”

  赵衍说:“当年的B大数学系二年级,叫阮昊。在程立的描述里,这个影像十分具有魅力。能让程教授这种xing格动凡心的人,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值得品味一下。”

  “你有摸摸自己下面那根棍儿还直吗?”

  赵衍说:“这根棒儿现在软的,还能任意凹造型,要观赏吗?”

  “滚!”周立俞果断挂了电话。

  赵衍举着手机听了好一会儿嘟嘟声,自个儿笑了笑又严肃了表qíng。

  他刚刚居然跟一个弯到太平洋对岸的gay开带有如此xing暗示色彩的玩笑?赵衍感觉自己要完蛋,他发了一条微信给周立俞:“哥们,你手机没被你家疯子监听吧?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立俞把他拉黑了。

  又是及其普通的一天。各人在各自的轨道上。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但他们终究都只是凡人。

  不知不觉,已经三月天。

  今儿上午程立上完课从教学楼出来往系办走,一路有学生跟他礼貌问好。

  程立夹着笔记本和教案微微点头示意,刚到系办楼下,听到一个声音,顿住了。

  阮昊走过来特自然地问:“中午吃了吗?”

  “没有。”

  他笑了笑,面色有点疲惫,下巴上有胡茬,却依旧俊朗。对程立说:“那正好。一起去吃饭吧。”

  程立没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