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国安刚压下去的怒火腾的一下又蹿了起来,且比刚才烧得更加猛烈。他左右看了看,转身去阳台上拿起扫把,照着程希就是一顿狂抽:“我打死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余佑兰忙扑上去拦住他:“老程!他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不要打了,这可是你的亲儿子!”说完又回头对着程希哭喊,“儿子啊你就认个错吧,妈求你了……”
“我没有这样的儿子!”程国安一把推开余佑兰,举着扫把接二连三的朝着程希招呼过去,“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程希反shexing的抬手去挡,扫把的木柄狠狠抽到他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过后,整个手背都肿了起来,深红一道淤痕比头上流血的伤口还要触目惊心。
程国安仿佛完全失去理智,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儿子说喜欢一个男人,要跟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些照片的画面刺激着他的神经,愤怒,失望,难过,痛心,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冷静思考。手里的扫把一下下打在程希身上,程希却跪在那里,一声都没吭过,更没有求饶认错。这无声的倔qiáng更加激怒了程国安,手上的力道不由又重了几分。
“你说,你们到底能不能分开,能不能!”
程希被打得遍体鳞伤,却忍着疼痛,咬牙硬扛。明知道再撑下去没有半点用处,但他却不愿认输,抑或是内心从未想过,要跟吴分开。
“不能。”这两个字出口,仿佛给了他无限力量,紧接着又提高音量,清晰无比的说了一遍,“不能!”
“你,你……”程国安气得话都说不出来,直接对着程希就是当胸一脚。
程国安是军人出身,又长年在派出所工作,虽然年纪大了,但拳脚功夫却没有一刻丢下,这一脚正中程希心肺,跪得笔直的身形顿时被踹得趴了下去,喉头一阵腥甜,竟吐出一口血来。
“程国安!”余佑兰扑上前死死抱住老公,说什么也不放手,“你是不是疯了!你真要打死他吗?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打死他,就先打死我……”
严文静紧赶慢赶,终于到了。还在楼下就听到了三楼的动静,加快脚步跑上去,走廊上已经有不少邻居站在那里往程家看,却没有人前去敲门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程希回家还没来得及锁门,严文静刚到门口就听到余佑兰的哭喊,直接拧开房门就冲了进去,看到里面的qíng景,顿时吓得一声尖叫:“程希!”
“出去!”程国安一声怒吼,严文静顿时不敢再往前走,倒是余佑兰看到他来,也顾不得其他,只卯足了劲拖住还要继续出手的程国安,对她喊了一句,“打电话给吴!”
严文静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退出去,拨电话的时候手一直在发抖,待得接通,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吴,你快过来,程希要被他爸打死了!”
吴的车已经开到了小区门口,听到严文静的声音,差点就把车直接撞在了花坛上。车没停稳就急急忙忙冲下来,三步并做两步往楼上跑去。
程国安听到余佑兰让严文静打电话给吴,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你教的好儿子!你教的好儿子!我宁愿他死,也不会让他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丢我程家的脸!”
程希趴在地上,浑身是伤,满脸是血,却努力的要再跪起来:“你就算打死我,我也要,跟他,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坚持让程国安有所动容,屋子里竟一时安静了下来。余佑兰还拽着程国安的手松了松,听到这话眼泪又哗哗往外涌。
程国安面无表qíng的点点头,连说了三声“好”,余佑兰和程希都没反应过来他这几声“好”是什么意思,却在下一刻看他大踏步的朝客厅的电视柜走去,抱起旁边用来装饰的青花瓷瓶:“那我就打死你!”
随着话音落下,半腿高的青花瓷瓶竟直直朝着程希砸下去。
“程希――”
青花瓷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碎片炸开,四下飞舞,如同瓷花绽放,凝固成一个永恒的慢动作。程希瞪大眼睛,看着在最后一刻冲进来,不顾一切挡在他面前的吴,缓缓倒下去。锋利的瓷片溅到脸上,划破了皮肤,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在顷刻间离他远去,他能看到的,是吴最后给他的那个笑容,他能听到的,也只有吴最后说的那两个字:“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