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烧鸟已经只剩残骸,我又加点了几份烤蔬菜。绘楠已经停下了筷子,我便不再顾忌,往烤串里加了大量的辣酱与胡椒;因为是在冷清的居酒屋里,也不太在意吃东西的形象,酱汁都沾到了脸上。
“青浦先生的这里。”原本抱着杯子乖乖沉默的绘楠,忽然伸手在我脸颊一刮,随即将那只手指含进了嘴里。
“……好辣。”
“……活该。”
我为被辣到流出生理xing眼泪的绘楠叫了一份拉面。餐盘端上来的时候,盘底的小樽旅游宣传册让我想起意外提前的利尻山之旅。冰天雪地里去探望孤寂伫立在海面上的利尻山,现下回忆起来,还真是激进又làng漫的行动。
想到这里,话题也随之转到了假期安排上:“绘楠假期打算做什么?”
我原本期待着绘楠会说出某个全然不可行的旅行活动,或者是无止尽的加班计划,然而这次,向来在我与他的活动中担任不负责任的策划的绘楠,却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什么特别的。青浦先生呢?”
“我吗?”
被这样问起,我不由得犯了难。电视剧SP的稿费足以支撑一次国内旅行,目的地却实在不好确定。绘楠和我都是更偏好自然名胜的类型,这样算起来,金泽应该是不错的去处。
还有高山。平时说起去高山还难免近乡qíng怯,想到要带绘楠回去,我却忽然期待起来。
不过旅行毕竟是需要好好规划的事qíng,在这个醉酒任xing的绘楠面前,还是应该说一些更短期、更直接、更有挑战的安排。
于是,我坏笑着,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了活页簿。
“大挑战!酒醉中、还能成功解开困难的密码吗?未来jīng英绘楠,关乎荣耀的一战!”
将酒杯举到面前冒充话筒的我,以夸张的面部表qíng和故意收紧的声线,讲出了像是综艺节目搞笑担当的台词。
绘楠全程无动于衷地抱着酒杯冷淡旁观。
“……不好笑吗?”
“不好笑。”
醉酒后年龄减半的幼稚版绘楠,跟成年版的他一样,冷漠无qíng地拒绝了我的幽默。
“正如之前所说的,在保守秘密这一点上,牢不可破的加密方式比任何人都可靠,”绘楠又解决掉了一杯梅酒,安置完空杯时,眼神茫然地落向了被摊在面前的活页簿。
我开始怀疑那因酒jīng而变得迷茫的视线能否成功将纸面文字传递到脑海里,而绘楠也的确很快地放弃阅读,开始了惯有的长篇大论:“可是,古典的加密方法实在是太简单,几乎全部有必然的破解之道、跟醉不醉酒没有关系――呐,青浦先生能够想出更难以破解的信息传递方式吗?”
“更困难的方法吗……”
轻易被绘楠的演讲牵住思维的我,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近代谍报类影视剧里所描述的字母移位的加密方式,其实是Caesar加密;侦探小说中更常见的利用圣经之类书籍进行替换的方式,其实质乃是Affine加密的一种;而像是女高中生之间流行的、通过携〉缁暗木殴格字母盘加密的方式,实际上也是Vigenere加密的变体。这样一来,还能够想到的是……
“隐喻、谜语之类的。”
“这也是一种考虑,”绘楠把挑中的最后一杯酒挪到自己面前,“但是密码必须要能够被收信人完美无缺地解密,也就是说,明文必须是唯一的。斯芬克斯的谜语,谜底在字面上,到底是日文的‘人’、‘人g’、还是‘自己’呢?如果解出来的明文有不同的表达,收信人做决定的时候就会迷惑。”
作家的身份让我很快察觉到了“人”、“人g”和俄底浦斯“自己”这三种看似等价的表述之间的差异。
好比说,我是更乐于使用“自己”的类型;对比起“人”来说,更经常使用“方”;在讲出“人g”这个词的时候,多是在腹诽或自嘲;而绘楠就是会在对话里正面使用“人类”的类型。实际上,他也会使用“方”,但那仅仅是教养使然,跟礼貌什么的完全没有关系。
“青浦先生,人类的天xing不是爱与和平,而是占有与争斗。”对全人类毫无敬意地下了这样的断言,绘楠平淡地讲述道,“战争时代、以及战争后短暂的和平时代,世界上最先进、最可靠的科技,都是应用在军工上的。在古典密码学的领域内,困难的加密挑战绝大部分来自于二战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