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我偷看得实在太明显,纪容辅签完一份文件,转过来看我。
“如果你继续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保证你今天很难再走出这个办公室。”
我立马收起目光,继续看书上巨人吃小孩,一口一个,比吃糖豆还轻松。
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我现在是什么眼神,热恋向来影响智商,连我这种英明神武的人也不能免俗。我其实也想好好做点正事,可惜荷尔蒙不答应。
搞不好我以后只能写出腻得要死的qíng歌,一代天才作曲家就此夭折。
其实满打满算余生还有几十年,我这种悲观主义者,竟然笃定地相信我们能一直好好走到最后,真是中了邪。
外面又开始下起雪来,我像第一次见雪的小孩,站在落地窗边满心欢喜地看,以前我很厌恶冬天,但现在看着外面万家灯火,冰天雪地,路上人行色匆匆,各回各家,我心中竟然有种尘埃落定的安稳。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家里有人等着是什么感觉。
室内开了暖气,玻璃温热,我手掌按在玻璃上,看着楼下的路灯亮起来,汽车的尾灯在雪中连成一片,我竟然不想写歌,也不想说出来,只想静静地呆在这里,呆在纪容辅身边。
我常说回家回家,其实我已经没有家可以回了,我母亲有自己的家,我姥姥已经去世十多年,连我小时候住的房子都已经倒塌。除了和纪容辅一起住的那栋房子之外,我没有家了。
如果不是周瑾忽然敲门进来,我也许会一直站到天荒地老也不一定。
周瑾不知道带着什么说不得的机密,直接走到纪容辅身边,轻声告诉他什么,他手上没有文件,只有一个电话。
而纪容辅的眉头皱了起来。
“确定是他吗?”
周瑾神色凝重点头。
纪容辅继续看文件,周瑾退了出去,这时候才想起礼貌来,跟我打招呼:“林先生。”
“早。”我给他推荐餐馆:“聚宝源的乌珠穆沁牛ròu应该上了,你下班去吃吗?”
周瑾估计也知道杨h现在在遍寻北京有包厢的饭店,所以也明白我最近为什么总给人推荐自己去不了的餐馆,顿时笑了:“好的。”
“带杨h一起去吧,她最近可能要倒大霉,先吃顿好的。”
☆、第43章 多qíng
纪容辅不说周瑾神秘兮兮的是什么事,我也不问。虽然显然并非工作上的事。
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下大雪,外面风一直刮,我在玄关就闻到了香味,自从我跑了一趟内蒙古之后,家里佣人全换过了,看得出来历,现在做饭的阿姨姓徐,我也跟着纪容辅叫她徐姨,酱菜做得很好,我偶尔熬个通宵,就用白米粥就着虾油卤的小**瓜当早餐,京派酱菜做得也好,八宝菜很好吃,huáng酱鲜美得不行,我有次拿了一小碗想试试做炸酱面,结果尝了一口又一口,面还没煮好,酱都快吃光了。她做的酱ròu是有秘方的,味道有点像京中某个据说给慈禧做过酱ròu的私房菜,不过守口如瓶一个字也不肯透露。我也是打糙惊蛇,一上来做了个huáng泥螺,准备以厨会友,结果她对我的野路子全然没兴趣,还知道我会做菜了,每次做酱ròu都避着我。
寻常人想到厨房都是油腻腻的,其实真正的高手做菜gān净利落,解了围裙又是一条好汉,比如我。徐姨为人颇严肃,瘦,规矩挺多,也不一起吃饭,我自己也做菜,所以对这种做完了厨师不上桌还挺别扭的,不过她也不听我的,只有我做菜的时在旁边看看,对我做的面皱眉头。
我每次吃酱ròu都全神贯注,因为实在做不到半夜去翻厨房,所以只能努力自己吃出来,她的香料我吃了个大概,无非是糙果桂皮花椒丁香之类,我吃出一味不常用的山茶,但是这也不算秘方,就是想不出这酱ròu的奥秘在哪。
纪容辅被我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逗笑了:“怎么了?不好吃。”
“不是,我在gān正事呢,你别管我。”
其实压根不是正事,就是我自己qiáng迫症厉害,当初苏州云盛鲜的水仙绉纱小馄钝石破天惊,惊动无数美食家,厨房把守得跟金库一样,我守在那吃了一个多月,都快吃吐了,总算把原料全部复原出来。不过我这人还算有道德,一直到这馄饨过气了都没跟人说过,就给叶宁做过一次,改天可以给纪容辅做做。
我并非不知道纪容辅更喜欢西餐,然而我对西餐完全是照猫画虎,不是一个体系,除非从头开始研究,西餐常用的大huáng欧防风泥我一样都不感冒,香料也是走马观花,就会做个罗勒青酱拌意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