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娱乐圈]_作者:谦少(63)

2016-12-31 谦少 娱乐圈

  我不像纪容辅一样做金融,却也懂得这风险收益比不划算。

  但是道理是道理,森严得像铁石,牵扯上纪容辅,他笑起来的样子,眼睛里的光,上一秒还可以轻易触到的呼吸和心跳,像石块的fèng隙里长出植物,一切都生动起来。

  我不知道该如何选择,gān脆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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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车。”

  我在那一大片蔷薇面前下了车,下过一场雨,花落了不少,其实白天看,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叶子上都是灰尘,地上还有污水摊,昨晚上的美好记忆更像个错觉,就跟毕业了之后回忆起母校都自带柔光滤镜一样。

  我继续往前走,下午的城市有点发蔫,天快黑了,昨晚那个弹吉他的小子又在那唱歌,琴盒摆在面前,里面零零散散几张纸币,大概也就够他来回坐个公jiāo。

  我从他面前走过去,他抬头看我一眼,继续半死不活地唱着他那酸溜溜的民谣。

  我走了两步,忽然转身,走到他面前。

  “吉他。”

  他愣住了,近看起来更年轻了,上大学的年纪,嘴唇上还有软软的胡子,又瘦又脏,T恤领口都旧得跟gān木耳一样了。

  我再说了一句:“吉他!”

  他真的把吉他jiāo了出来。

  穷bī一个,还敢弹Gibson,这把琴也快上万了,没穷死算他走运。

  我接过吉他,开始弹元睿的曲子,弹轮指,扫弦,palm mute,弹从我脑中一闪而过的摇滚段落,弹我听过千百次的Eric Clapton的Solo……

  路过的人吓了一跳,大概当我是疯子,这个吉他手听得出我用的技巧,一脸目瞪口呆。

  然后我把吉他还给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所有的钱,扔进他的琴盒里。

  “这就是你这辈子能靠音乐赚到的钱了。”我平静地告诉他:“你弹的太垃圾了,唱得比哭还难听,回老家找个好姑娘结婚吧。”

  然后我继续往前走,直到听见那年轻人不敢置信的声音。

  “林睢?”

  我有预感会发生什么,但我还是转过身来,看着那年轻人一脸惊喜地朝我追过来。

  “真的是你,林睢,我是你的粉丝!”年轻人连表也不要地追了上来,激动地看着我,他的眼睛里像燃着一团火,然后他惊喜地看着我,说出了那句我这辈子都不想听到第二次的话。

  他说:“我是因为你,才走上音乐这条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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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街边,用投币的公共电话给苏迎打电话。

  钱是我从那个年轻人的琴盒里拿回来的,他恨不得连吉他一起给我,真是慷慨,怪不得这么穷。

  苏迎过了很久才接起来,而且那边似乎很嘈杂。

  “你好?哪位?”她大概当是哪个导演组给他打电话,语气甜得像蜜:“我是苏迎,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在杨树街,凌晨三点来接我。”

  苏迎不让我挂电话。

  “等等,你去那gān吗?我现在走不开,”她语气:“我在剧组,是陆宴推荐给我的,我要半个小时之后才收工,陆宴人太好了,他还说拍完了请我吃饭……”

  “是吗,他也太饥不择食了。”

  苏迎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几秒,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又喝酒了吗?林睢……”

  我把电话挂掉了。

  我并不想喝酒,也不想回家,我沿着街边慢慢走,太阳晒过的街面很暖和,我找了棵树,在树下坐着,当一个蜷成一团的流làng汉。据说好莱坞有个明星也很喜欢当流làng汉,其实这样的好处很多,流làng汉是社会之外的人,当你倒在街边睡觉的时候,你会觉得这个世界都与你无关,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管,这种感觉未免太美妙。

  我甚至靠在树上睡了一觉,杨树的树皮上有许多细小的籽粒,像我小时候在姥姥家吃过的一种圆圆的梨,要削皮才能吃。我记得吃梨的时候我姥姥给我讲故事,说她生了七个小孩,有一次,得到一个苹果,她把皮削掉,ròu切成七份,一人只有橘子瓣那么小的一份。她讲她自己吃苹果的皮,苹果的皮真甜啊……

  纪容辅跟我说芸芸众生,说我们的灵魂平等。

  我们的灵魂如何平等?我连苹果皮都觉得那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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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醒来看见陆宴。

  他的车停在路边,也许停了很久。他戴了口罩、帽子,穿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T恤,牛仔裤,坐在我身边,他大概挺累,只露出一双狭长眼睛,半垂着,但还是有一种特殊的锋利感。这画面看起来像一个变态杀人犯在盯着一个流làng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