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从早到晚地工作一整天,叶汐的脸上却好像一点也不显露出疲惫的神色,路楚然给他洗澡的时候他还是一副神清气慡的模样,对着路楚然高谈阔论今天见到的傻bī,帮他chuī头发的时候还会心qíng很好地唱歌,吃了兴奋剂似的聒噪得不行。
他手上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前两次陪他去医院换药包扎的时候,路楚然都想偷偷去看他的病历,看看他手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但是他的想法似乎被叶汐读出来了,故意把病历藏到了他找不到的地方,等到了医院门口的时候才又凭空出现。
昨晚路楚然抱着叶汐在chuáng上看书,叶汐靠在他胸口上全神贯注地玩手机,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一句,“啊,挣钱好开心啊。”
路楚然的视线从书本的文字中移开,落在了看着他的叶汐的眼眸里,“是吗?”
“是啊,我每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要想到,‘我今天又可以挣钱了’,然后我就觉得做什么都很有动力,连赖chuáng的意愿都没有了。”
叶汐说话的时候眼睛里的笑意确实是辰星闪烁般的明亮,但是路楚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里头蕴藏的是另一种憧憬,并不是他口中的那种挣钱的快乐。
他总觉得叶汐最近是刻意在他面前摆出这样随心所yù心满意足的姿态的,实际上却一个人独自支撑着别的什么事qíng,他不知道的事qíng。
路楚然有时候在叶汐没看着自己的时候偷偷去注视他,发现自己在他的视野外的时候,他一个人悄悄地露出了苦思冥想的很纠结的表qíng。
路楚然很想去问他,“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又或者是“你是不是在害怕什么?”,可是每次只要路楚然走入了他的安全范围内的时候,他就迅速回过神来了,努力地对着路楚然释放出一种纯粹无害的笑容,伸出手臂来等待他的拥抱。
最后一次陪他到医院换药以后,路楚然又把他送到公司门口,然后开车回到“to be continued”。
天气yīn郁了好些日子,今天才重新放晴了,在晨曦的衬托下呈现出一种柔软的淡蓝色。
纪洱正在试喝几款别人送过来的新品种咖啡豆,打算撰稿写个评价给一份杂志,何鲈谒旁边用电脑给一个设计项目做节能改造。
纪洱把壶中的黑咖啡倒进意式浓缩的小杯子里,递给路楚然,“这一种豆中度烘焙,口味偏甜,比较适合你这种不喜欢刺激的人。”
路楚然喝了一小口,微涩的褐色液体在经过味蕾的时候瞬间化开了一种深山清泉般的甘甜味道,沿着他的喉咙滑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叶汐的手会受伤,不是他说的那样不小心弄的,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纪洱疑惑地问:“他得罪什么人了吗?”
“应该没有。”路楚然说,“我不觉得会有什么人特别讨厌他,准确来说是,他在外面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和谁都聊得来几句但是又从来不和谁关系太近,特别喜欢他和特别讨厌他的人一般qíng况下都没有。”
“我觉得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是不是另有隐qíng的话可以去问问他的同事,那天你打给他听到他说去了医院的时候才四点钟,按照平常来说他还在上班时间,如果是在公司上班的话怎么会突然受伤呢,他的同事应该会知道原因的。”纪洱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怂恿你去找同事打听好像不太好,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要说是我出的主意就行。”
“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去问。”何鐾蝗淮拥缒云聊磺疤起头看路楚然,“我记得在日本的时候你和我们说过,叶汐的成长经历有些复杂,我觉得他的心理状态是不太稳定的。”
路楚然问:“什么意思?”
“就是说,人是有一个自我防御机制的,这个概念好像是弗洛伊德提出来的,当一个人受到外部环境的压力或者威胁的时候,会在潜意识层面形成防御和调解。”何龆倭思该耄看着路楚然恍悟过来的表qíng,又说道,“所以像他这样一路走得很坎坷的人,心理承受能力应该不会太差,也有办法解决自己的焦虑,如果不是到了自身也无法承受的地步,应该不会做出让自己受伤害的决定。”
“这也是我心里面觉得最矛盾的部分,他每天看上去都很高兴,可是我总觉得他现在这种qíng绪高涨和之前是不一样的。”路楚然会意地点头,“我还是去问一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