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默契地保持着缄默不语,彼此都没有主动提起如何深刻解读这件事qíng,反正路楚然的考虑结果已经显而易见,那就是他妥协了。
路楚然心想着,qíng感绑架是不对的,但是能够被一个好看的人如此煞费苦心地绑,况且对方的jiāo换条件无论怎么看也不算过分僭越或者从中有利可图,所以偶尔这样妥协着被绑一绑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回到家之后,路楚然从自己收拾得很整洁的衣柜里翻出一条柔顺gān燥的大毛巾往叶汐脸上扔。
叶汐被扔得往后退了一步,脸埋在松软的毛巾后面抿着嘴唇心满意足地暗笑,鼻息之间有柔顺剂的香气,又听到路楚然说“把你家钥匙给我,你去洗澡,我下去给你关窗”便乖乖地把钥匙jiāo了出来。
叶汐洗了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闻到了厨房里有一种甜腻的气味,他抬眼望去看到了路楚然侧身站在厨房里,手里提着小奶锅不知道在煮什么,只听到噗噜噗噜的沸腾声音顺着锅里白蒙蒙的水蒸气向上漂浮着。
他慢慢擦着头发上的水,正想开口问,就看见路楚然关了火从小奶锅里把东西倒进杯子里,深褐色的液体看上去没有中药那么浑浊浓郁,里面还有几片huáng色的东西,他神色平淡地转身把杯子递给叶汐示意要他喝了。
叶汐没说话,就捧着杯子chuīchuī热气喝了一小口,然后眉头轻轻揪着,一脸不qíng愿地吐着舌头跟路楚然说,“好甜好辣。”
“可乐煮姜可以预防感冒。”路楚然解释了一句,循着叶汐的视线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叶汐瞬间没有了任何反驳的底气,低头小口小口地抿着姜可乐,听到他不太有怒意的斥责,“不要命了吗,病还没好又去淋雨。”
那种甜和辣的双重味道纠缠着随着温热的液体在味蕾里缓缓绽开,叶汐勾着嘴角笑,脸侧有个浅浅的酒窝,觉得那些在细雨泠泠中落入身体里的寒气此刻在暖洋洋的胃里慢慢被驱散。
他摇摇头,不知道是“不要命了”还是“不是不要命”的意思,只是一直笑着,偶尔偷偷看一眼路楚然。
他这天的最后直到覆上被子的那一刻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心里却有些真实可感的不再缺失匮乏的感受,那些感受在他这里无法转换成能够准确描述的语言,但是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
过了一夜,云销雨霁,朝晖冉冉,和风在仲夏朝阳里轻轻摇动。
“你以后要在这里吃完早饭再出门吗?”路楚然低头用勺子挖着百香果的果ròu到蜂蜜水里,询问的时候根本没有抬眼看旁边的人,把叶汐的蜂蜜水拌好才去泡自己的那杯。
“不用,我出去吃就好了,不用麻烦你了。”叶汐在旁边心不在焉地玩手机,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路楚然,他心里想说的其实是“真的可以么”,但是理xing告诉他这句话不能付诸实践。
任何关系都需要留白的地带,现在距离已经足够近了,如果再往前一步,也许就很难全身而退了。
叶汐如己所愿能够借住在路楚然家里了,理论上他当然是能够无所顾忌了无拘束地向路楚然主动进一步传达更加亲密的讯号的,可是实际上却没有这种必要。
他几乎没有过和别人亲密到同住的地步,以前那些过夜的仅仅是过一夜而已,小时候寄住在老师家的那种更不算同住了根本只是寄宿。
他不知道怎么应对日常地待在一个人身边的qíng况,所以他不敢太过麻烦路楚然,想给自己和对方都留出一点安全距离。
而且他也不希望他们之间的牵绊看上去太过深刻,毕竟与任何人关系过于密切就要用感qíng来偿还,他心里可没有这种多余又没用的东西,更何况这只是暧昧的前奏而已,连暧昧本身都还算不上。
路楚然喝完蜂蜜水,跟着叶汐下楼到他家里给他开窗,空气里那阵令人作呕的气味似乎被咖啡渣的余香抵消了一点。
他又给那盆绿色植物添了点水,那小东西看上去绿意盎然朝气满盈的,宽阔嫩绿的叶子绿茵茵的以不同的角度向外倾侧,迎着阳光投she的方向通透得能看清脉络的走向,没被阻挡的光线穿过jīng叶间的fèng隙在地面上被捣碎成光点斑驳。
他把落地窗推开以后,随意地低头望了一眼然后就在窗后站定了,那矜持冷淡的眼神蓦然柔软了起来,像是被回忆里的什么画面软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