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博越和那几个黑衣男子并排站在门口,几分钟之后才听到里面传来嚎啕大哭的声音,他哭得像个孩子,压抑不住的委屈和恐惧都隐藏在哭声里。
龚峻行家里的人都怕龚峻行有软肋,怕卢楠坏了他的名声,现在他们都不用怕了,没有卢楠的龚峻行本来就只剩下一身盔甲,只是这身盔甲一夕之间伤痕累累,斑驳沧桑。
☆、送葬
卢楠被送回国到他下葬之前,林博越隔三差五的就去龚峻行那边。陈静茹在卢楠出事之前就只身去土耳其了,她常年不在国内,只要有时间就满世界跑,到处旅游,龚峻行因为特殊原因不能随意出国,虽然不能陪着但是十分支持陈静茹到处去看看。
作为龚峻行的太太,陈静茹没有理由不知道卢楠离世的消息,她第一时间就订了回国的机票,巧的是,准备回国当天土耳其发生了政变,机场也停止运行,龚峻行跟她联系上,安抚她的qíng绪,第一时间通知土耳其那边的人,务必找到她保护好她。
即便这样他还是不放心,林博越让他放心,他在土耳其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余下的事qíng就jiāo给他吧。毕竟龚峻行身份特殊,这个时候不好有太猛的动作,不要刺激到土耳其当局,在这些大事上,龚峻行对林博越非常放心。
陈静茹毕竟是见过场面的,反而是她更加淡定,问龚峻行有没有办法安排她回去,龚峻行说,安全第一。确定那边的人跟陈静茹碰头了,他让陈静茹跟着他们,先别急着回来,国内一接到消息会即刻派专机去把滞留人群都接回来的,现在先保证好自身安全。
陈静茹心想也是,不要给龚峻行生事端了,她问龚峻行:“你还好吗?”
龚峻行以为她问的是土耳其的事,直觉回答:“放心吧,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只是现在让人去把你带回来太招摇了,要是遇到极端分子,你就成大目标了。”
陈静茹说:“不是,我是问,卢楠的事,你还好吗?”
龚峻行条件反shexing的说:“毕竟是好友,心里还是难过的,但是生死有命……”他说的那么的理所当然,全然站在一个好友的角度,甚至多一分的qíng感都不敢外泄,可就是这份带着刻意的疏离,更显得那一份微不可见的心酸,他这是练习了多少次,才能将谎话说得这么顺畅。
陈静茹打断了他:“如果这个时候我在你身边就好了,你说,是不是错过了最开始,就会错过第二次,第三次……”她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龚峻行迟疑了一下,说:“你是我的太太,或许永远都会是,起码我现在是这样觉得的。”
两人挂了电话,龚峻行松了一口气。不要回来,这个时候,谁都不要来,就让他一个人静静的呆一会,他只是需要时间去缓一缓,会好的。
卢楠是以假期车祸的理由记入档案的,他的烈士身份,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来送他的人多是部队的战友和几个领导,人不算多,龚峻行和林博越、高旗一样,身份都是童年挚友,在这场葬礼上,他不是人们心目中最伤心,最应该被安慰的人。
比起龚峻行和林博越,高旗反而是幸运的,他哭得不像一个成年男人,他令人羡慕的可以放肆啜泣。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啊,说没就没了。
卢楠的父亲心里对龚峻行不是没有意见的,但他仍然保有一个长辈的姿态,在龚峻行过来的时候,拍拍他的肩膀。
林清和林博越他们一起,这是事发以后他第一次见到龚峻行,但是龚峻行的表现出乎意料的镇定,他面带哀戚,但并无大伤,卢楠的母亲始终要人扶着,父亲也一夕苍老了很多,就连卢家的其他亲戚看起来都难过极了,林清以为龚峻行应该也是那样的,可是他没有。
他甚至帮忙了整个葬礼的过程,他细致入微而面面俱到,作为一个挚友;他帮忙将卢楠抬入棺木,作为一个挚友;即便被阻止,他仍然跟着上灵车,作为一个挚友;
有人跟他说不合规矩,他坚持跟着一起上。人家又说,咱们中国人讲风水。他没理,难得qiáng硬的跟卢楠的父亲说:“让我送送他吧。”卢楠的父亲摆手让他去。
军人都以最终入土八宝山为荣,卢楠是上不了八宝山了,因为他并非因公殉职,不是为了人民,为了他信仰的祖国,他只是假期出了车祸,意外离世。
即便是葬礼结束以后,龚峻行也没有多留,他跟着人群一起走,整个过程他都只是在做一个挚友该做的事,他的难过和伤心也刚刚好,没有溢出挚友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