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白家已经穷到连鞋都穿不起了吗?”谢洋特有的慵懒声音在身后响起,只是这声音里的倦意显得深重了些。
白桓转过身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其实除了脏还真没什么感觉,在雪地里走了那么久已经冻得没知觉了。
“怎么,你家最近立了光脚不能进门的规矩?”故作常态的语气,白桓伸手给自己正了正领子,刚刚被扯的完全歪掉了。
话音落罢,谢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替白桓的袖子拍拍灰。
自己和他jiāo好这么多年,深知他这人洁癖严重的很,这衣服上那么多脏痕迹,脚上也全是泥水…
“你看看你自己,身上全是泥。”温柔的语气,白桓听的觉得谢洋语调不对,有些疑惑的看了眼谢洋,对方满眼萧索。
知道谢洋是担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免了这担心,只好装作若无其事道,“你还嫌我脏不成?”
不等谢洋回答,白桓又道,“我一次不穿鞋就被你嗦,下次肯定不敢了…”
谢洋“嗯”了一声,伸手拍拍白桓的肩,“为什么不穿鞋?”
白桓沉默了几秒,只好照实说,“下午跟人打架的时候被血溅到了,我嫌恶心就把鞋丢了。”
“手也是打架伤的?”谢洋指了指白桓的左手,唇抿的有些锋利。
白桓扫了眼自己的手,表qíng有些淡漠,“倒热水的时候不小心偏了。”
谢洋心道这水不是你自己浇的才有鬼,见白桓冻的有些发抖,当下拽着人就往家里走。
“小安呢?”白桓站在客厅里环顾了一圈。
谢洋拽着他接着往里走,“小安生病了,我让他去他姐那儿了。”
闻言,白桓眉头微微皱起,“是因为苏舍?”
谢洋把他往浴室一推,抬眼看向白桓双眼的时候愣了几秒。
毫无光彩。
“林安最近总是梦到苏舍因为他受的苦,jīng神有点不好。我让林洮带他去散散心…”谢洋拿着花洒开始调水温,“白桓。”
“嗯?”白桓看着灯光下氤氲开的白气有些发愣。
“你要实在难过,你就哭。别做些自残的傻事…”水温渐渐上升,谢洋蹲下身帮白桓洗脚,“你这样,苏舍怎么走的安心?”
那就别走啊。
别走…不好吗?
白桓突然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表qíng有些痛苦。
谢洋看他表qíng当下就变了脸色,连忙起身伸手帮白桓拍背顺气。
“咳…”白桓撑了下墙,在灯光下露出一抹笑,“他都狠下心走了还会理会我吗?…呵,他这是在报复我。”
笑容惨白,笑声悲怆。
他在报复我啊。
报复我没有好好待他。
……
被bī着灌下一大碗姜汤之后,白桓皱着眉头瞪了眼谢洋,然后像是想到什么又弯着眼角笑出声来。
谢洋看他笑,有些疑惑,“怎么了?”
白桓笑容还没收敛,眉眼也带着一丝雀跃,“以前苏舍不爱喝补汤,我总是bī他喝……要不拿糖利诱,要不拿流流威bī,最后他一见到汤碗就会念叨革命军人有力量……喝就喝……”白桓又笑了一声,眼底的笑意却变淡了。
谢洋不知做个回应,只好看着白桓。
沉默良久,白桓突然叹了口气,“把苏舍还给我吧。”
微暖的灯光映照在脸上,谢洋神色有些恍然。
把苏舍还给你?
还给你…该怎么还…
“我说的是他…”白桓淡淡笑开,“他留给我的那一把灰。”
看着白桓似有若无的笑容,谢洋有种白桓也要消失的感觉。
起身走进房间,从桌上拿过古木的骨灰盒,谢洋的手有些发抖。
――阿洋,我要死了,死掉的话…就麻烦你帮我好好照顾白桓了。
――哪有什么舍得不舍得,不舍得也要舍得。
“他走之前,有留下什么话吗?”白桓接过盒子的时候脸上还挂着那抹淡淡的笑,若有若无,只是抱着那盒子的手却越收越紧,紧到有些发抖。
“他让你娶妻生子,好好活着。”谢洋给白桓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语气有些僵硬,“他说他就是来报复你的,因为你让他难过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