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市很好吗?”他反而觉得“贞洁古镇”更适合小鹿。
“以前真的觉得很好呀,房子好高,人都好漂亮。那时候,我爸就劝过我,他说大城市里纸醉金迷很容易就迷失了自己,等到想回头的时候,多半找不到回来的路了。现在想想,到底还是父母最了解自己的孩子,我果然不适合那种尔虞我诈。”小鹿忽生出一堆感慨,目光定定地看着河边放灯的人流。
隐约,像是见到了当初的自己和阮灵。轻狂的似水流年,就恍如手心流沙,攫取不住。也许谁都没错,错的是这现世,要怎样的幸福背景才能抵挡得住那些诱惑。
“想不想放河灯?”他含着一丝浅笑,轻问,决定不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欸?”
“换个愿望,许些平淡点的愿望,灯神说不定会眷顾你。”
“……”原来灯神也知道“柿子挑软的捏”的道理呀。
后来的小鹿买了很多很多的河灯,bī着邱生一起放,一盏又一盏。她不知道邱生许了什么愿,只知道自己什么愿望都想不出,只是想看河灯跌跌撞撞地漂到对岸,那种没由来的安全感会让她觉得岁月静好,很满足。
“邱生。”
“嗯?”
“以后我们每年清明都来放河灯吧?”
“好……”这该死的结婚纪念日!
贞洁古镇最大的特色,就是亲如一家人。
所以巴黎阿姨的婚礼不仅仅是小鹿一家的事,而是整个镇的事。明天,就是巴黎阿姨的婚礼了,因此,全镇总动员,最闲的莫过于邱生和小鹿了。
于是,小鹿拉着邱生去了个很久没去的地方。
那是一个离贞洁古镇不远的小村落,那里还有个很不起眼的小学校。
准确来说,是小鹿坚持把它称之为学校的,邱生怎么看都觉得那只是几排比周围稍微好点的房子,房子里有课桌、黑板、讲台,东西看起来倒是很新。相较之下,那间校舍后面的被称为会客室的小茅屋,实在破得让人心惊。
“校长大叔,你每天还在这间屋子里睡觉吗?”小鹿打量着四周,能几十年如一日的,大概只有这间小茅屋了。
“嗯,睡习惯了。”校长大叔很慈眉善目,一个劲地打量着邱生,“我听说你结婚了,这是你老公?”
“对呀。”小鹿笑得有些许羞赧,拉了拉邱生的衣角,示意他嘴甜些。
“校长大叔好。”实在不知道该叫他什么,邱生只好跟着小鹿一起称呼。
“好好好,沈辰川?”校长大叔依然只记得很久之前,小鹿跟他提过的一个男人,当初,那孩子还心心念念地要嫁给人家。
“校长大叔,我叫邱生。”邱生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人叫错名字了,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都还能那么胸闷。
“换、换人了?!”世道变了啊,连他一直以为最忠贞不渝的小鹿,都违背了贞洁古镇的祖训。
“这个说来话长,先讲正事啦,校长大叔,每个月给你的钱还够不?我听爸爸说,镇里想找市里的人帮你们建新校舍,你愣是不要,这是gān吗呀?学习环境好,才能让那些孩子读好书呀。”
“呸!要是校舍建得很新,人家来访的人谁还肯捐钱?”
“……”邱生沉默了,多么美妙的贞洁古镇啊,简直堪称社会的小缩影,讹诈嫖赌凑齐了。
“还有啊,上回阮灵来时我也跟她说了,你们两个丫头以后都别再每个月给我汇钱了,社会的关爱已经让孩子们很温暖了,咱不讹自己人。就现在这些钱,我也一定能把那些孩子培养得比你们两个丫头更有出息。”校长大人说得气势恢宏、壮志雄心。
只有小鹿知道,讹诈是假的,只是大叔找来让大家别劝他往死胡同里钻的借口。要知道,当初大叔放弃到大学做教授的工作,毅然建了这所学校,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让很多人都跌破眼镜,劝说的声音也不少,听多了难免会烦的。其实,那些所谓让孩子们很温暖的社会关爱,也是远远不够的,要不然他不会连自己的房子都舍不得修葺。
“阮灵来过了?”小鹿渐渐回过神,准确地在校长大叔的话里找出她感兴趣的重点。
“是呀,也就前不久,你们俩gān吗不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