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受他爸影响,张chūn天为人十分爱结jiāo朋友,在学校和社会都认识几个小哥们,但顾铭这样的他从来没见过,物以稀为贵,所以他对顾铭很上赶着,也是真心想jiāo他。
他一路跟着顾铭去诊所,影子似的在顾铭身边晃悠,然而顾铭在跟郑哲的相处中已经练出来一身无视别人的功夫,他的眼睛要么盯着诊所大夫找钱,要么就盯着大夫柜台上的一碟沾满盐粒儿的花生米。
张chūn天跟他聊半天,聊的口gān舌燥,便起身跟找大夫要水喝,正好赶上那老中医内急在外头蹲坑,张chūn天找一圈也没找到,只好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掏出一根火腿肠来吃,试图从食物中摄取水分。
张chūn天刚吃上肠就发现顾铭忽然开始跟自己聊天,俩人聊的十分开心,彼此jiāo流心事,分享食物,张chūn天发现顾铭这个人看着面冷,其实也挺好相处,尤其在吃自己带的好吃的上,一点也不见外。
即便如此,张chūn天还是很开心自己能够jiāo到顾铭这样的朋友,他大概知道顾铭姓顾,在哪里工作,当知道顾铭是山东人的时候他很惊讶,张chūn天张大了嘴:“啊?你是山东哪里的?”
顾铭看见他那一舌头嚼碎的ròu沫子,食yù全无,但不好翻脸,便绞着眉告诉张chūn天自己在哪儿。
张chūn天一拍大腿:“哎呀,顾,可巧了,我明年也要去那边上学,我爸说山东那边学生也不知道咋学的,整个省的高考成绩都高,我二大爷正好在那边的油田当领导,我爸寻思叫我二大爷帮着撘线儿让我去那边念三年高中,然后再回来参叫高考,你说我爸咋寻思的,他咋这么聪明呢……”
看顾铭不吭声,张chūn天又一拍大腿:“顾,既然你也是山东人,要是明年咱俩还好的话,咱俩一起去玩一趟呗,正好你探亲我旅游,多美啊。”
顾铭一抬手:“好,但你别管我叫姑。”
张chūn天跟顾铭把张chūn天带的好吃的都吃光后,小哑巴的吊瓶也打完了,他俩因为吃咸了,找蹲坑归来的老军医要了两碗水,分别喝的饱肚溜圆,又在门口告别。
张chūn天对着顾铭挥手,掌心一层江米条沫子:“你有空上我家找我玩啊,我家很好找,出了这门往西走,过十个路口往北瞅,北边一栋二层楼,院里两条大láng狗,那就是我家,我爸是混的,所以一般人都不知道,你也别往出说。”
顾铭背着小哑巴挥不了手,只稍微一点头:“太长记不住,走了。”
张chūn天久久的望着顾铭远去的背影,不肯离开:“啧啧,真有个xing,太有个xi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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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中午,郑哲蹲在客运站大门口跟肖亮谈心事。
郑哲这个夏天被晒的油亮油亮的,jīng健的肌ròu布一层热出来的细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刚剃了头发,整个人显得jīng神了许多,脸却不怎么jīng神。
肖亮看他蔫头耷拉脑的,很贴心的递上一根烟:“老六,咋了,gān的不顺心么?怎么觉得你有点憔悴呢?”
郑哲不想说话,嘴上叼着烟,只是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
肖亮单手点了火,另一只手护着过去给郑哲点着了:“好久不见了,你就没点话跟你大哥说么,对了,我听说你跟艾金吵架了?你俩怎么回事?咋还闹上了呢?”
郑哲扔掉树枝:“啊?”
“唉,艾金挺伤心啊,那上火上的,一脸红疙瘩,老吓人了,我刚见着他还纳闷他咋让蚊子叮成那样呢,后来他跟我说他自己长的。”
郑哲用手蹭了蹭自己那一脑袋短毛茬:“哦,我忘了,都是小事,我没跟他生气。”
“这就对了,哥们之间么,有仇不过夜,”肖亮苦口婆心的劝他:“那什么,艾金不是在职高学裁fèng的么,他妈上个星期刚给他买了一台fèng纫机,这伙计天天在家做衣服,你去了给他带卷布,他肯定高兴。”
郑哲点点头:“行。”
“算了,你也别破费,你嫂子昨天新买了个窗帘,把旧的换下来了,你直接拿去给艾金行了,反正他也是练手,好布料给他也是làng费,”肖亮一脸痛心疾首:“他刚买fèng纫机的时候给大家做了不少东西,那手艺啊,别提了,真是不咋地,他给我做条裤子,我刚穿一天就开档了,幸好里头的裤衩是我自己的,要不然可丢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