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做饭,自己又看不见,我学了gān什么?”
“呵呵,懒人自有懒人的借口 — ”
“懒人自有懒人的福气,如果我不懒,你怎么会帮我做饭呢?”隔了一会,他低声说,“不过 — 再懒也没用了,你家里人要来了,以后你就不会 — 来帮我做饭了 — ”
她觉得他后半截话听上去很伤感,便安慰说:“谁说我不能帮你做饭了?”
“赵老师他们来了,你还能来给我做饭?”
“怎么不能?他从来不管我这些事 — ”
“真的?那太好了!我去买个大饭桌,再买几把椅子,以后你们全家都到我这里来吃饭 — ”
她一直拿不准他究竟是留恋她,还是留恋她做的饭,不过从他此刻的表现来看,他主要是舍不得她做的饭,为了留住好厨子,他愿意连厨子的家人一起欢迎。
她故意说:“其实赵亮的饭做得比我还好 — ”
滕教授很惊喜:“真的?他的饭做得比你还好?那等他来了,就叫他帮我做饭吧 — ”
她的猜测被证实,很不开心。
丈夫和女儿签到证了,她得为他们的到来做些准备,滕教授积极得很,不仅出谋划策,还亲力亲为,仿佛急不可耐地想见识一下赵亮的厨艺似的。
滕教授亲自在网上为赵亮和欣欣定机票:“我经常坐这个航空公司的飞机,飞来飞去的,积攒下很多 mileage (英里数),如果赵老师他们来时坐这个航空公司的飞机,我可以用我的 mileage 帮他们买票,能省不少钱。”
“那怎么好意思?你留着以后自己用吧 — ”
“我一般都是出公差,旅差费可以报销的,用不着 mileage— ”
既如此,陈霭就让滕教授在网上帮忙定了票,省了不少钱。
她房子是现成的,小杜走后,她就一直是一个人住,因为当时已经开学了,需要找房的人早就找到房了,她登了广告,没人来租房,那一学期她就一个人住过去了。后来赵亮开始签证了,给她的感觉是随时有可能来美国,她也就没再淘神费力找 roommate (同屋)。
但她只有一张单人chuáng,还得去买张chuáng。仍然是滕教授帮她在网上找到几个卖chuáng的,两人开车跑过去看,看中了一张 queen size (大号)的双人chuáng,差不多有七成新,连chuáng架一起只要几十块钱,于是拍板成jiāo,当场买下,把chuáng运了回来,放在小杜以前住的那间房里,因为那间比较大,是所谓 master room (主人房)。
但两人都老外得很,没装过那样的chuáng,琢磨了半天,都没搞明白chuáng架是怎么个装法,好像就两根铁棍子,可以用螺丝固定在 headboard (chuáng头板,chuáng头架)上,但两根铁棍那么窄,只两指来宽,席梦思放上面不跟玩杂技的走钢丝一样?
滕教授说:“这好像有点不对头,席梦思放在这两根窄棍子上,你们两人睡觉时 — 颠来颠去的,不把chuáng搞垮了?”
她听到这个“颠来颠去”,十分尴尬,故意往一边扯:“难怪卖这么便宜,我们被骗了!”
“先别忙骂人家骗子,让我再琢磨琢磨。”
两人琢磨了好一阵,才发现两根铁棍子上有机关,两头一拉开就成了四根支架,形成一个“口”字型,中间一拉开就是两个三角形的支架,与四边的铁棍子连在一起,构成一个大大的“因”字,这样席梦思就有地方生根了。
chuáng安装好之后,滕教授特意躺上去,上下颠动了一阵,满意地说:“应该装对了,不会垮。”
不知道为什么,陈霭有点怕看滕教授躺在大chuáng上下颠动的样子,让她产生了一些联想,觉得有点 — 不雅。
滕教授浑然不觉,还邀请她:“你也上来试试,我一个人试不行,这chuáng是要睡两个人的 — ”
她哪里敢爬到chuáng上跟他睡在一起,忙支吾说:“不用试了,肯定没问题 — ”
“你不上来试?不试到时你们把chuáng颠垮了,可别问我要赔偿 — ”
“为什么问你要赔偿?”
“chuáng是我装的嘛 — ”
她总觉得chuáng是一个很尴尬的话题,尤其是跟“颠”连在一起的时候,她不吭声,只装模作样地这里收收,那里捡捡,想把这个话题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