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酒?”艾米知道Jason喝酒不醉,但她不知道何塞是不是更不醉。她问,“这——这有用吗?”
“他提出来的。他说他是个有赌德的赌徒,说话算数的。”
何塞大叫:“No chinese!No chinese!”Jason西班牙语翻译了一下,何塞很开心地冲Jason说,“You too,You too。”两个有赌德的赌徒很知己地开怀大笑。
何塞和Jason在饭桌边坐下,叫艾米找两个大小相同的杯子来倒酒。艾米找了两个杯子,为他们倒酒,他们两个对着喝。
喝了几杯,艾米有点急了。她听说喝酒不吃菜,特别容易醉,而且这次喝的都是洋酒,她不知道Jason喝洋酒醉不醉。她想给Jason倒少点,但何塞很狡猾,一见到Jason的酒好像少一点,就嚷嚷着换杯子。艾米无法,只好倒一样多。
过了一会儿,她看见何塞的脸喝得青铜二色,而Jason的两颊变得粉红一片,她看着这一红一绿两张脸,只觉得恍然如梦,不知眼前C城,今夕是何年,真不敢相信,在2005年的美国,一个博士和一个准博士,在用斗酒的方式解决问题。
不知道酒过几巡了,她看见Jason头上开始冒汗,她吓坏了,说:“你在出汗,不能喝就不喝了吧。”他说:“没事,出汗是好事,酒就从汗里冒出来了。”何塞又大叫No chinese!No chinese!艾米看看何塞,他没出汗,她想,那好,看来何塞要输了。但是何塞马上申请上洗手间拉尿,艾米怕他把酒从尿里拉掉了,问Jason要不要拉尿,Jason摇头,艾米就喊不行不行,不能上洗手间。何塞说:“不让上洗手间,那我就在这拉了。”艾米没法,只好让他上洗手间。
两个人就一个出汗、一个拉尿地斗酒,艾米觉得Jason吃亏了,因为出汗毕竟不如拉尿来得快。她急得要命,不停地问Jason要不要拉尿,问得Jason哭笑不得。她见他不拉尿,恨不得给他把一下尿,又chuī口哨又晃dàng酒瓶,弄出些水的响声来,逗他拉尿,但Jason还是不拉尿。正当她快急死的时候,她听见何塞说了声:“You win!”,就取下颈子上挂的一个项链样的东西,给了Jason,然后碰地一声歪到地上去了。
艾米吓了一跳,生怕他在桌子角上碰破头呜乎哀哉,那就出了人命了。她跑上去察看了一下,还好,头没碰破,只是倒在地上睡着了。
艾米再看看Jason,似乎也很难受,他对她说:“帮我泡杯浓茶,我要去洗手间吐一下——”艾米抢上去扶他,他摇头,说,“去吧,别跟着我,吐起来很难看的——”艾米只好让他自己走到洗手间去。她听见他在里面呕吐,心疼得要命,赶快去泡了浓茶,泪汪汪地站在外面等他。
然后她听见他在漱口洗脸,过了一会儿,他从里面出来,脸色苍白,见她站在外面,就说:“我们把何塞弄到chuáng上去吧。”他们俩生拉活扯地把何塞弄到客厅的chuáng上躺下。何塞鼾声如雷,而且有一种特殊的pattern,每一声都好像要气绝身亡一样,但绝到了顶的时候,又一拉风箱回过气来,继续鼾声如雷。
Jason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来不及喝浓茶,说了声:“我在这睡一下——”,就躺倒睡着了。艾米想把他弄到卧室的chuáng上去,但完全搬不动,只好坐在旁边守着他。他额头上不断有汗冒出来,背上也在出汗,她就不停地帮他擦。他好像睡得很辛苦,轻声地哼哼,像生了病一样。她搬了个椅子放在他脚那边,把他蜷着的腿放到椅子上,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然后她搬了个椅子坐在他身边,看他睡觉。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很冷一样,缩着身子,她赶快找个薄被子来给他盖上。再过一会儿,他又出汗,把被子也掀开了。她吓坏了,他这是不是在“打摆子”?她想打电话叫救护车,但他似乎又平静下去了。半夜的时候,他好像醒了一下,睁开眼,问:“我——怎么啦?”她告诉他,说:“你跟何塞斗酒,醉了。”他笑了一下,问:“这算不算——打架?”艾米刚想回答,他又睡着了。
何塞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醒来就大叫头疼,艾米让他喝了一杯浓茶解酒,他又躺了一会儿,起来蘸着果酱一口气吃了二十片面包,才算回过神来。他跟Jason拍肩拥抱一番,就要回去。Jason怕他开车出问题,跟艾米两个人把他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