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忽悠_作者:艾米(29)

2016-12-21 艾米

  “那是一种很傻的做法,会把自己和别人都搞得很痛苦,你要相信我不至于那么傻。如果我心里忘不掉某个人,我就不会让另一个人走进我的生活。爱qíng对我来说,只能有时间上的继起,不能有空间上的并存。这不一定是出于什么道德或高尚的考虑,只是不想让自己烦恼。”

  这话让她有点放心,但她又想起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说到爱qíng,你总有一套一套的答案等在那里?你一定爱过了大把的人。”

  “不是只有实践才能出真知的,知识是可以从前人那里、从书本上学来的嘛。一个人能亲身实践的事是很少的,人类的大部分知识都是从书本上学来的。我没有爱过大把的人,但我看过大把的爱qíng故事和理论。我的关于爱qíng的知识,都来自于我读的书。”

  “你看过多少爱qíng故事?”

  “不知道,很多,因为我的论文就是关于爱qíng的。”

  “你在写关于爱qíng的论文?”她觉得难以置信。

  “当然不完全是关于爱qíng,实际上是关于爱与死的。我只是比较中西方文学作品对爱与死的不同处理,应该说是比较背后的文学理论,但我不可能不看文学作品就来做这种比较,所以只好看。”

  她哈哈大笑起来:“哇,我还不知道呢,原来你跟我爸爸那个老夫子天天在研究爱qíng?我真的不敢想象——,可是我爸爸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làng漫细胞一样。”

  “我也没有什么làng漫细胞,因为看多了,写多了,分析多了,看待爱qíng就有点像个旁观者了。在别人的故事中经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难免有点心如古井。书中写爱qíng,最聪明的办法是只写到两心相许的地步,再往下写,就会写出很多问题,不是天灾人祸,就是自身的矛盾,写着写着,即使不成悲剧,也变得平淡无奇了。”

  她担心地问:“那你说我们的爱qíng会不会有一天变得平淡无奇呢?”她想到这些,就觉得很害怕。

  “我不知道,不过既然生活就是如此,即使有那一天,我们也不会大惊小怪。”

  她突然感到很恐惧,很想痛哭一场:“为什么爱qíng要是这样?我不要这样,我要我们的爱qíng永远轰轰烈烈,永远都不变得平淡。如果以后我们的爱qíng会变得平淡,我宁可不要以后,年轻时就死去。”

  他把她拉到怀里,安慰她说:“其实都是个定义问题,如果你把爱qíng定义为轰轰烈烈,那等到爱qíng不再轰轰烈烈的时候,你就会感到爱qíng不存在了。但是爱qíng是可以有很多不同的形式的,像你的爸爸妈妈,他们之间肯定也曾经轰轰烈烈过。现在他们的感qíng可能变得平静如水了,但你不能说他们之间的爱qíng已经没有了。他们仍然是相亲相爱的一对,他们教书,做科研,理家,抚养你,爱你,和和睦睦,那不也是爱qíng吗?”

  “那是爱qíng吗?也许只是——感qíng,或者习惯。”

  “所以说是个定义问题,你要把那定义为‘习惯’,那你就会觉得那是习惯,而不是爱qíng了。幸福是一种感觉,爱qíng也是一种感觉,不管你生活中有多少爱qíng,你感觉不到,就跟没有一样。如果你把爱qíng的定义弄得很窄,感觉爱qíng的时候就会很少,因为没多少qíng感符合你的定义。如果你把定义下得宽松一些,就有很多qíng感符合你对爱qíng的定义,你就总能感受到爱qíng。人的一生分很多阶段,对每个阶段爱qíng的定义可以是不同的。你没听人说,夫妻两个,如果在白发苍苍的晚年,能互相搀扶着上医院,就是那个阶段最美好的爱qíng了。你不能指望两个老家伙还轰轰烈烈地打仗嘛。”

  她说:“两个人都白发苍苍,那当然是没有问题,但如果只一个人白发苍苍呢?比如,我到了更年期了,而你还风华正茂,你还会爱我吗?”

  “爱qíng与更年期有什么关系?”

  她把Jane的话学说了一遍,然后问:“如果我到了更年期,变得gān巴巴的,就不能亲热了,那怎么办?”

  “哪里有这样的事?从来没听说过。难道那些到了更年期的夫妇都不makelove了?”

  她固执地问:“如果是这样呢?假设是这样呢?那你怎么办?”

  “那就把make扔了,只留下love。”

  她正在想象怎么把“make”扔掉,他却猛地抱起她,问:“现在到没到更年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