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是宫颈癌,那就需要一锅端,切除宫颈、子宫和卵巢。
Z医生说最大的可能是非典型增生,但也不排除其他两种可能。
她的心又吊了起来,因为还可能是宫颈癌,这是她这几天自我排除了的,看来乐观得太早了。
听Z医生的口气,切除宫颈、子宫和卵巢就好像擤个鼻子那么简单,鼻子里有鼻涕了,捏住鼻子一擤,啪一下扔出去就行了。但那是她的宫颈、子宫和卵巢,她不可能像Z医生一样不当回事。她担心地问:“我听说卵巢是分泌雌激素的,如果把卵巢切掉,那不就到了更年期了吗?”
Z医生轻描淡写地说:“反正卵巢总有一天会停止工作的。”
“但我还不到四十啊!”
“早到更年期没坏处啊,更年期到得晚的,得rǔ腺癌卵巢癌的可能xing大大增高,如果把卵巢子宫拿掉,就永远都不会得卵巢癌子宫癌了,得rǔ腺癌的几率也大大降低,有什么不好呢?”
她忿忿地想:你还不如把我五脏六腑全都切掉,那就什么癌都不会有了。
Z医生说宫颈锥切术只是个门诊手术,真正的手术时间顶多半小时,前面准备工作需要一点时间,术后等待她从麻醉状态下醒来需要一点时间,前前后后大概三四个小时吧。手术时不需要人陪伴,但手术后需要有人开车送她回家,因为她打了麻药,不能开车,还需要有人陪伴她几小时,怕出现术后意外,所以她得先弄清楚,哪天有人开车接她陪伴她,就把手术定在哪天。
她只好给丈夫打电话,劈头盖脑地问:“你下个星期哪天有空?”
“我天天都得上班。”
“但是我下个星期要动手术,你得开车接我回家,还得陪我几个小时。”
他有点摸头不是脑:“动什么手术?”
“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做那个‘漏斗’。”
“你复查的结果出来了?”
“非典型增生。”
他并没有恍然大悟地说“哦,是非典型增生啊”,但也没问非典型增生是什么,只说:“不动手术不行吗?”
“不动手术怎么知道是不是癌?”
他不吭声了。
她不耐烦地问:“你到底哪天有空啊?快说了我好回复医生,都等着呢。”
“星期五吧。”
定了手术时间,Z医生又告诉她:“我会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手术室那边的人,他们会跟你联系,安排你做一个术前准备。”
她从医院回到家,越想越玄乎,术前准备、手术、全麻、家属陪伴几个小时,那不是个小手术呢,而术后病理化验的结果有可能是完全正常,那gān吗要做这个手术?Z医生起什么作用?难道真的跟丈夫说的那样,美国的医生没有一点实战经验,一切依赖于化验?像这样的医生,她都会做了,不就是抹片啊、yīn道镜啊、切片啊这几件事吗?有了化验报告,谁不会做诊断?
她忍不住又给韩国人打电话,征询韩国人的意见。
韩国人听了她跟两个医生见面的qíng况,建议说:“如果你还准备生孩子,可能做宫颈环切术比较好。”
她灰心丧气地说:“生什么孩子啊,我跟他现在连话都不说。”
“为什么?”
“他怀疑我,我怀疑他。”
“怀疑什么?”
“HPV啊。”
韩国人不响了,好一会儿才说:“那就做宫颈锥切术吧,彻底一些。”
“但Z医生说切出来有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完全正常,那我不是白白被切了一刀吗?”
“但是不切怎么知道有没有问题呢?”
“美国医生就这么没用?离了化验就什么都不能诊断?”
韩国人忙不迭地替美国医生辩护:“不能这样说,我觉得美国医生在这个领域还是比较先进的,我在韩国做过医生,有比较有鉴别。”
她想起韩国人正在向着“美国医生”的目标奋进,当然听不得谁说美国医生的坏话。她没再争下去,做手术就做手术吧,最坏的结果就是切掉一块之后却发现一点事没有,但那又怎么样?无非就是对生孩子不利,反正HPV的事让她对丈夫很心寒,也没有跟他一起再生个孩子的热qíng了,留着一个宫颈也没用处,切了少个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