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不太好意思走掉,她又说了一遍,他咕噜了一句“反正我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就理直气壮地离去了。
她在等候区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姐姐也打电话来了,她嘴里讲着电话,眼睛却盯着对面一对老夫妇,十指紧扣地坐在那里,不知道是两人中的哪一个动手术,看得她差点落下泪来,人家这才是同甘苦共患难的夫妻,只要有这么一双手可以让你紧握,什么样的手术都不可怕,因为你在这个世界上就有了依靠,就不孤独。想想她自己,真像一叶孤舟,一切都靠自己,连做手术都是单枪匹马。
如果不是有姐姐、导师、韩国人的关心,她真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这一切。
她很快就被叫进了手术区,但还不是手术室,只是做准备xing工作的地方,一个用帘子隔开的小房间,正前面的帘子没拉上,她能看见路过的医生护士。
一个护士走过来,做了自我介绍,核实了她的身份,就给她手腕上戴了个纸手镯,上面印着她的姓名和手术名,发给她一双针织鞋,像袜子一样,但脚底有橡胶样的东西,貌似鞋底,脚尖上还印着一个娃娃头。她想女儿一定会很喜欢这鞋,有点舍不得穿,想留给女儿,但没好意思表现得这么贪财,还是换上了。
护士给她一件宽松长袍,让她去洗手间换上。她去了洗手间,脱个jīng光,穿上长袍,回到她的小房间。
然后是川流不息地问问题,填表格,不过不是她填,而是护士们填。仅仅是核实她的身份,就搞了不下五次,每个人一来就是先核实身份,还要问她做什么手术,好像总怕哪个神经病会代替她来承受这个手术一样。
这套程序走完了,护士给她打上静脉注she。
过了一会,一个很帅的麻醉师来了,又是提问、核实身份之类,还跟她很友好地聊了一会天。她以为这就是那个将要麻翻她的人,但她搞错了,这个还不是,就问了一通问题,没给她上麻药,就消失不见了。
然后是Z医生登场,背得大包小包的,不像是个即将进手术室的医生,倒像个拖儿带女上公园的老妈。Z医生没核实她的身份,只给她开了一个单子,上面有下次见面的日期,还有一两种止痛药,以及术后需注意的事项,然后也消失不见了。
Z医生走后,又一帅哥登场了,比刚才那个麻醉师年轻,自称是麻醉助理。她不明白为什么搞麻醉的都长得这么帅,难道全麻不是用麻药,而是用帅哥的微笑?
麻醉帅哥也核实了一遍她的身份,还问了她知不知道自己做什么手术,她都答对了,帅哥才拿出一个针管,告诉她:“我现在要开始往你的静脉注she液里加麻醉药了。”
她只看见帅哥扎针,但还没看到帅哥拔针,就被麻翻了。
2
仿佛就是一眨眼的工夫,丁乙已经恢复了知觉,但眼睛困顿,睁也睁不开,鼻子里像在冒火一样,很难受。她想叫护士看看她的鼻子怎么回事,但发现自己嘴里好像塞满了棉花一样,话都说不清楚。
她口齿不清地告诉护士她的鼻子很难受,说了几遍,终于有人从她鼻子里拔掉了什么东西,她一下轻松了,呼吸通畅,鼻子也不火烧火燎了,连嘴里的棉花感都消失殆尽,大脑也慢慢清醒过来。
一问,才知道手术已经做完了。
真是奇妙,她连怎么进的手术室,怎么出的手术室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手术室是个什么模样,手术过程又是如何的。
她恍惚记得很多年以前做阑尾手术的时候,她还是有点感觉的,至少有一种做了很长一个梦的感觉,手术前肚子很痛,手术后刀口很痛。但那时有个年轻的帅哥在分散她的注意力,于是疼痛也变得可以忍受了。
这次不知道是手术时间短,还是麻醉效果好,她对手术一点印象都没有,下面也没有痛的感觉,简直搞不清Z医生到底切了那个“漏斗”没有。唯一与平时不同的症状,就是手背和手腕那里有点青肿,还有点痛,大概是静脉注she打漏了。
躺了一会,一个护士进来告诉她可以起chuáng换上自己的衣服了。她下了chuáng,赫然看见丈夫和女儿都坐在靠墙的椅子上,丈夫两眼迷茫,女儿满脸敬畏,都半张着嘴看她,像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还是女儿率先恢复常态:“妈妈,你开刀了?”
“嗯。”
“疼不疼?”